“那他是要把土地变为官田?”
“也没有?”
老朱这下子怒了,当时他可是降旨,让柳淳立刻把田地返还百姓,替朝廷收拾人心的,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举动?
那个臭小子,莫非是觉得离了朕的手掌心,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用在乎朕的旨意了吗?
“你知道柳淳这半年都干了什么吗?”
赵勉迟疑片刻,摇头道:“臣不知!”
“你不知?那你这个户部尚书怎么当的?朕把全天下的财税户口都交给了你,你就一句不知,这是你的救命符吗?”
老朱发怒,破口大骂,赵勉吓得慌忙跪倒请罪。
“臣,臣无能,请,请陛下责罚!”
这时候詹徽终于找到了机会,陛下名义上骂赵勉,实则却是对柳淳去的。詹徽在朝多年,他掌握了朱元璋的一个弱点,那就是急于求成。
陛下对小奸贼不耐烦了,忍不住了。
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总算有机会发泄出来。没人庇护你,老夫捏死你个小崽子,就跟碾死个臭虫一般容易。
想到这里,詹徽终于开口了。
“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事和赵大人无关,毕竟负责变法的是柳淳!”
老朱眉头挑了挑,不咸不淡道:“的确是那个小子,可他迟迟不给朕答复,你看该如何是好?”
詹徽道:“陛下,臣以为不是柳淳不想给陛下答复,实在是事情为难,不好办!”
“不好办?”朱元璋的声音拔高了。
詹徽腰弯的更深,他用貌似语重心长的语气道:“陛下请想,长沙是上等府,一府所辖一州十一县,户口近百万,自古以来,民风剽悍,百姓不服管束。且长沙又曾是陈友谅的地盘,民间之中,难保不会有余孽存在。”
“柳淳年纪轻轻,虽然才略过人,但毕竟太过稚嫩,哪里懂得地方的事情。他去了长沙,或许遇到了难题,或是被地方商贾收买,又或者是懈怠放松……臣以为,当务之急,应该是派一名巡察御史,前往了解情况。”
朱元璋哼了一声,“仅仅是了解情况吗?”
詹徽愣了,难不成陛下要直接抓人?那可太好了!不过到底是天官,稳得住。他迅速把念头压下去,还是一步一步来,只要派了御史过去,还不是说柳淳好,就是好,说不好,好也不好!
“陛下,柳淳毕竟立过不少功劳,即便偶然懈怠轻慢,也不要紧。毕竟变法的大事,还要靠他去做,他这些年,也真是办了不少的事情,让人钦佩啊!年轻人嘛,有些傲气,也在情理之中,不然怎么会有年少轻狂的说法呢!”
这位名义上给柳淳说情,可句句都是捅刀子,而且还是越捅越狠那种,简直想要要了柳淳的命!
要不怎么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如果没人给你说好话,替你遮风挡雨,而仇家又不断进谗言,多大的圣眷都会渐渐衰减。
到了最后,那就是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詹徽盘算着,这一次就算没有废了柳淳,也能让他没半条命。
詹徽满心欢喜,却没有注意到,老朱眼角的杀机……柳淳的事情且不管,身为天官,嫉贤妒能,恶语中伤,陷害报复……你当朕听不出来吗?
就在这时,突然有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求见。
“启奏陛下,刚刚从长沙府送来了一件东西,柳同知特别叮嘱,必须直接交给陛下才行!”
老朱终于有了笑容,“那小子给朕送东西了!快拿上来!”
锦衣卫依令,将一个个盒子,抱到了大殿上,轻轻放下。
老朱凑到近前,见盒子上面居然都有编号,按照天干地支排列……甲子,乙丑,丙寅……一共是六十个箱子。
在蒋瓛的手里,还有一张图,
“陛下,柳同知的意思是将这六十个箱子打开,按照这个图拼到一起!”
老朱急切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着点!”
蒋瓛急忙答应,就这样,展开箱子,取出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拼接起来,渐渐的,老朱看出了一丝端倪!
“这是地形图?不对,怎么山川河流都活了起来?”
老朱愈发惊讶。
柳淳送来的正是长沙府的地形沙盘。
等六十块拼好之后,再往上面看去,哪里是城市,哪里是山川,哪里是河流,哪里是农田……全都一清二楚,比起地图,可要清晰明了太多了!
“难道那小子半年的时间,就做了这个?”
老朱凑到近前,在沙盘的上面,还密密麻麻插了许多小旗,每一个小旗代表一个乡镇……多少人丁,多少田亩,多少赋税,一应俱全!
老朱就这么看着,几乎一瞬间,就把长沙府装到了心里。
默默注视了一刻钟,老朱咧嘴大笑,“果然,那小子没让朕失望!”朱元璋回头,瞧了瞧詹徽。
“吏部,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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