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诚心情是很复杂的,他摆这么个阵势,出了给柳淳提醒之外,还想看看他的胆色,毕竟妹妹成婚的时候,他还在领兵平定土司之乱,根本无暇回去,云南消息又闭塞,他只知道一鳞半爪的情况。
反正冯诚是很担心柳淳的,年纪轻轻,骤然贬官,又被弄到了彩云之南,虎狼环伺,想要他命的人这么多。
想要活下来,实在是不容易,除了本身够坚强,身边还要有些可靠的人。
一试之下,冯诚还是很欣慰的,至少外甥的护卫都很不错,尽职尽责,大军压境,也没人逃跑。
而且外甥也挺沉着冷静,没有害怕,也没有盲目硬碰硬,举止稳重,很有大将之风……这些都让冯诚欣慰。但问题是聊到了关键的地方,年少轻狂的劲儿又来了。
用钱买通沐春,你有几个子?
别说你现在就是个贬官的驿丞,就算你还是之前的锦衣卫指挥使,人家沐家也不会买你的账。
少年人这么狂,不会有好下场的!
像我——虽然很平庸,很老实,很不突出,但我活得长啊!在军中安安稳稳的,朝廷有什么风雨都落不到我的头上。
冯家跟柳家都结亲了,他在云南,柳淳发配过来,居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便宜舅舅!老天爷啊,我这是隐藏的多完美啊!
冯诚都忍不住要给自己点赞了。
要不是考虑到妹子苦了十几年,好容易重新嫁人,他才不会出头帮柳淳呢!咱这辈子要求不高,能安安稳稳寿终正寝,无声无息埋了,再找一块永远不会被盗墓贼光顾的风水宝地,就完美了!
柳淳实在是想象不到,堂堂宋国公冯胜的侄子,竟然是这么个没志气的窝囊货色!
“既然你有把握,我就不说什么了,如果用得着舅舅,我尽力而为就是,咱们喝酒吧!”很明显,冯诚没有刚刚那么热情了。
柳淳多灵通啊,他察言观色,就猜到了一些冯诚的心思,这位是不相信了。
“舅舅,要说起来,汤昭将军也在云南?我能不能见见他?”
“你要见汤昭?”冯诚脸色微变,“你见他干什么?那家伙可凶残了……我跟你说啊,其实汤昭是有希望回京做官的,可这家伙杀心太重了,土司都把他当成了瘟神。军中也有非议,他才一直被按在了云南。不过我看他也无心升官了,能在云南打打杀杀,就很满足了。”
冯诚想了想,又道“那个……舅舅觉得,他就是用钱收买不了的人,你给他多少钱,都没用!”
柳淳哈哈大笑,“舅舅教训的是,刚刚是我孟浪了,还是要劳烦舅舅,尽快让我和汤昭见一面。”
冯诚没说什么,既然柳淳坚持,他就只能照办了。
又走了五天,离着昆明已经很近了,这天安营休息,冯诚带着人出去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领着一伙人又赶了回来。
为首的是一员大将,这家伙身材非常高大,体格雄壮,长得也是凶相毕露,怪眼横肉,一副狗熊成精的样子。
一边走,他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你有事就说,我那边还练兵呢,过几天就要出征了,小事我不管!”
冯诚咧嘴苦笑,他也不知道柳淳请汤昭过来,是大事,还是小事啊!
“汤兄,我请你见个人,见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汤昭哼了一声,这个老冯,实在是太不爽利了。
他迈着大步,进入了营地,来到了一处帐篷的前面,扫了眼守帐篷的小兵,突然眼睛冒光。
“好苗子,身手不错!跟着老冯糟蹋人才了,给我当家丁算了!”
他说着,伸手去抓,哪知道对面的少年轻轻一转,就躲开了汤昭的熊爪!
“让本公子给你当家丁,你还差了点份量!有本事赶上我师父再说吧!不过你这辈子,估计都没戏了!”
汤昭气得眼睛圆睁,“好大的口气!你师父在哪?让爷爷见识一下!”
少年一指帐篷,“进去吧!就在里面呢!”
汤昭哼了一声,“小子,我先把你师父打服了,回头再让你管我叫师父!”
这位一头扎进去,后面的冯诚可吓坏了,汤昭有多凶猛,他是一清二楚。
“我说二公子,就凭柳淳的身手,能行吗?我跟你说啊,有一次土司大宴,汤昭在酒席上,活活摔死了一头猛虎啊!你知道吗?”
朱高煦轻笑,“知道又怎么样?云南这边的老虎,应该是孟加拉虎,体型要比我们大宁辽东的东北虎小很多的!我父王的军中,还有能跟东北虎搏杀的猛士呢!”
冯诚吓得张大嘴巴,“那要比常十万还厉害?”
朱高煦越发得意了,“我说冯将军,你真该多了解我师父的事情,常十万?比常十万还厉害的张定边,都乖乖听我师父的号令,要是他没本事,我怎么会拜师废物啊?”
“啊!”
冯诚张大了嘴巴,如果朱高煦说的是真的,那自己这个便宜外甥,就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了……
正在冯诚思量的时候,突然帐篷撩开,汤昭从里面大踏步走出来,他一把揪住了冯诚!
“你说!你那个外甥,是不是要干坏事?他活得不耐烦了!”
“外甥?哪个?柳淳没事啊!”
“呸!谁说柳淳了!”汤昭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柳淳跟冯诚之间还是亲戚!这下子他更怒了,“姓冯的,你还是个爷们不?沐春想要害人,你这个当舅舅不主持公道,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冯诚都懵了,“我说汤兄,你,你是站在哪一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