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悲声凄凉,朱棣吓了一跳,他可从来没见过道衍如此失态,再瞧瞧抱着胳膊的朱高煦,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兔崽子,你拽什么拽?
道衍可是朱棣最重要的谋士,某种程度上,比柳淳还要重要。
没有人家二十年如一日的鼓动,哪有今天的朱棣啊!
“大师,你不用忧心,本王给你做主,不管涉及到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朱棣须发皆乍,怒视着朱高煦。
道衍心说等的就是这句话。
“王爷,刚刚二殿下说,他把所有僧尼都给累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如此残暴行径,实在是人神共愤,有损王爷的圣明!老衲恳请王爷彻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给死者一个交代。”
“什么?”
朱棣眉头紧皱,忍不住站了起来。
“朱高煦!”
他一声怒吼,好似雷霆。
“你,你把僧尼都给累死了?”
朱高煦摇头,“没有!”
“那他们在哪呢?”
“反正没在我的手上。”
“那还不是累死了!”朱棣气得举起巴掌,就要打人,这时候柳淳连忙过来,拦在了父子之间。
“王爷,你先别急,让我问问。”
柳淳劝住了朱棣,一转头,对着朱高煦道:“二殿下,我归结一下,你说手下的僧尼没了,而你呢,又没有累死他们?那他们去哪了?是不是有什么意外?”
朱高煦这才点头,“师父高见……弟子犯了大错!吃了大亏!弟子被骗了!”朱高煦气得顿足捶胸,追悔莫及。
而此刻道衍也不干了,“二殿下,你说什么呢?人没死?你,你刚刚怎么不说清楚,弄得老僧诬告你似的!你,你赶快把事情说清楚啊!”道衍也冒汗了,诬告朱高煦,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朱棣也道:“竖子,不要再打哑谜了,赶快说清楚!”
朱高煦只能道:“父王,是这样的,我把所有僧尼集中起来,大约有四五千人,给他们分配任务。他们的活的确比别人重,时间也更长,而且每天只吃一顿饭……”
看到朱棣吃人的目光,朱高煦忙解释道:“我,我都是按照道衍大师说的,他说僧人不吃荤腥,不要钱,过午不食,苦心修行……孩儿以为他们都是上好的劳力,可,可谁知才干了没几天,就有人跑了!”
“跑了?”朱棣不解,“跑什么?往哪跑?”
“回父王的话,全都往北平布政使衙门跑了。”
“等会儿!”朱棣也听得迷糊了,“他们要去布政使衙门,告你?”
朱高煦颓然道:“要是告我就好了,他们是去请求削去僧籍!”
“什么?他们不当和尚了?”
“嗯!”朱高煦更气了,“父王,你应该告诉茹大人,还有那个刘政,不能去他们的僧籍,要让他们干活啊!”
朱棣是越听越糊涂……倒是柳淳,他似乎明白过来了,“王爷,再把刘政叫过来,我估计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刘政气喘吁吁来了。
“王爷大喜啊,臣手上又多了几千名劳力,他们干活都可卖力气了!”
“刘政!”朱高煦气炸了,“你那是挖我的墙角!抢我的人!”
刘政不慌不忙,“二殿下,你这就错了,根据王爷的命令,针对僧尼,采取的是严进宽出的策略……因为僧尼不纳赋,不交税,还占用山川土地,因此朝廷是极力约束百姓出家为僧的。相反,如果愿意还俗,变成普通人,等于是增加税源,朝廷自然欢迎,甚至还要给予奖励,我都是按照规矩办事,二殿下,你放心就是了。”
朱高煦气得一蹦三尺高,“我放心你个头儿!你坏透了!僧尼干活多,吃得少,还不要工钱。你把他们变成了民户,那就要按照民夫待遇,有工时限制,还要给工钱!你,你这是慷他人之慨!”
刘政连连摇头,“非也,非也!二殿下,你错了,这些僧尼还俗之后,他们没有家人,多半要变成工匠的……我现在发他们一点工钱,等北平的工程完事了,他们口袋里就能有点钱,可以安居乐业,该娶妻生子的娶妻生子,该嫁人的嫁人……对了,我取消了他们的僧籍,顺便还能把寺庙的土地收回来。二殿下,你可要知道,整个北平,这么大的工程,征地可不是小事情啊!”
“我不管那些!”朱高煦愤怒道:“我只管正阳门的工程!你把我的苦力弄走了,我没法按期完工,我跟你没完!”
刘政把脸扬起,“二殿下,王爷,师父,还有道衍大师都在这里,你打算怎么办,我都接着了。”
“你!”朱高煦愤然转向朱棣和柳淳,“父王,你要给孩儿做主,孩儿……”
朱棣算是彻底弄明白了,他只给了这俩货一个字:“滚!”
“你们现在就出去,乐意去哪吵去哪吵,让我看到,打折你们的腿!”
这俩家伙无奈,只能灰溜溜出去……等到他们俩走了,道衍跟在后面,也想出去,哪知道肩膀给两个手臂同时按住了。
“大师,咱们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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