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荀知府此刻却是两眼发直,嘴里不停念叨两个字:造反!
没错,就是这两个字!
这位荀知府名叫荀顺庆,他曾经是一名知县。
当年他在南直隶推动清丈田亩,结果遇到了大户的阻挠,当时都察院弹劾,吏部调任,他几乎完蛋了……可是那一次,有一群老农,冲到了京城,敲响了登闻鼓。
先帝见了他,还把案子查清楚,不但还给他清白,还委以重任。
一转眼的功夫,先帝已经驾崩了,登闻鼓也被封了起来,再也没有老农百姓能去伸冤。
可民间的不满,不会消失。
不让敲登闻鼓,我们就起义,就跟朝廷拼了!
终于,数以万计的百姓,用手里的农具,解救了荀顺庆。
“大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请大人示下。”
荀顺庆望着一双手热忱的眼睛,他茫然了,该怎么办?向朝廷解释,祈求原谅吗?不可能的,他已经成了反贼。
聚众数万,违抗圣旨,没有人能救他。
事实上他死不死,也没什么了不起,关键是这些百姓。难道要辜负他们的一片深情吗?又或者,让他们死在朝廷的屠刀之下,成全自己愚忠的名声吗?
荀顺庆沉吟片刻,无奈道:“乡亲们,还是先进城,再商量下一步的办法吧!”
数万民众,簇拥着荀顺庆,到了城门口,他们高声大喝。
“开城,不开门我们就杀进去了?”
震耳欲聋的喊声,终于换来了城门轰然开放。
城中的百姓欢欣鼓舞,冲出来迎接荀顺庆……这一刻,东方刚刚露出一丝淡淡的白,天要晴了,而此刻,也是最寒冷的时候!
……
“启禀王爷,山东的飞鸽传书,兖州发生了民变!”
“哦!”
朱棣急忙接过来,仔细看去,上面有时间,算起来不过是一天之前而已。
还真是够快的!
“召集所有人过来,一起议事。”
不多时,柳淳,道衍,茹瑺,刘政,蓝玉,张玉,丘福……文武重臣,悉数赶到。朱棣直接开门见山,“这个兖州知府荀顺庆是什么人?他又何德何能,聚众数万,公然举事?这里面有没有假?”
别人都没说话,刘政和龙镡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王爷,此事应该是真的!这个荀顺庆……算是我们的师弟!”
他们俩把目光落在了柳淳身上,这时候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敢情是柳淳的弟子啊?
尤其是蓝玉,更是大惊道:“柳淳,你搞什么鬼?让你徒弟造反,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柳淳被弄得哭笑不得,老岳父啊,你还真瞧得起我。
“这个荀顺庆前些年因为安童一案,名声大噪。是公认的干吏,先帝十分赞许。他虽然是我的弟子,但是却只是个闷头做事的循吏,他是断然不会跟着我造反的。”
听柳淳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想起了昔日的案子,的确,荀顺庆的名字,他们听到到。那一次陷害荀顺庆的人,就有御史唐韵,后来唐韵还成了柳淳的手下……
“柳淳,照你这么说,荀顺庆不是主动造反,应该是被百姓裹挟?”朱棣沉吟道。
“据我所知,方孝孺用他推行变法。他身在山东,必然触动了山东的大户,遭到了反噬,可百姓不答应,这才闹出了民变。”
还真别说,柳淳脑补出来的跟事实真相,几乎相差无几。
大家伙听完之后,频频点头。
“兖州府啊!”道衍念叨了两声,突然大喜狂笑,“王爷,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兖州府是济南府的后方,又濒临运河,位置及其重要,如果在这里烧一把火,南朝在山东的人马,都可能顷刻崩塌,一败涂地。”
朱棣在脑子里过了一下,的确如此。
看起来想不出兵,都不行了。
朱棣急忙下令备战,转过天的下午,突然有一个浑身浴血的汉子,冲进了北平,刚进城门,就从马背上摔下去,等守门士兵将他救起,汉子手里死死捏着一个竹筒。
“给,给柳大人,求,求他,救,救……”信使头一歪,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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