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曲阳风有些摸不着头脑“纪先生说的可是我铜陵郡城隍庙中所供奉的苏诗明大人?”
纪源点了点头。
曲阳风却眉头轻皱,口中喃喃着“本郡城隍苏诗明我是知道的,其人乃是我大泉一朝开国元勋,生前官拜鲤州刺史,百余年前寿终正寝之后得了启灵帝......也就是当今圣上的曾祖。苏大人得了敕封后,便入主本郡城隍庙。百年来一郡作乱的邪祟除了七七八八,功不可没。”
曲阳风话至此处,稍稍顿了一下,补充道“可城隍阴司之流虽说与我等阳间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碍于阴阳有别,我又非修行中人,实在是无缘相见。唯独辖内有相关需要的封正之事才会托梦相告,至于主动联系,本官实在是没有门路。”
听了这话纪源嘴角突然向上扬起,往椅后一靠,懒洋洋的样子,笑道“哦?那郡中若有邪修作祟,城隍庙中又未能及时监察又如何处置?”
“这......”曲阳风突然迟疑起来,而后目光坚定道“绝不可能,城隍阴司管辖力度之紧密比郡守府有过之而无不及,本守继任以来数十载亦未曾出现邪祟作乱,便是有亦早被苏大人暗中解决,轮不上郡守府出面的!”
“哦?当真如此?”纪源的神情变得有些戏谑“连修行中人搏杀导致一郡水患都不用追责的么?”
此言一出,曲阳风心下咯噔一下,双目睁得极大,满脸不可思议。
纪源面上笑容更甚“我本以为柳氏一族的际遇真是洪福齐天所致,先是化形法门,后是金鳞龙纹鲤,哪个不是山上山下抢破头的物件?就在这小小的柳河湾,又毗邻离山,足足十几年的功夫,山中那么些大妖,哪个不是成了精的老怪物?个个都是手眼通天,眼皮下的东西看得真切,这么大一块肥肉,干杵在这,居然没人来吃?”
“你什么意思?”曲阳风的脸突然变得铁青。
纪源却未正面回答问题,就那么靠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曲阳风。
“据我所知,这方世界所有大妖的境界止步于化形之前,而唯一能使得妖物化形的方法便只有官家封正了。我也确实怀疑过自己所知道的是不是有误,毕竟初涉此道。可转念一想,偌大一个世界,倘若真的还存在化形之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为何没人能发现半点蛛丝马迹?而恰在此地,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柳树成妖,竟得了这通天之能,谁信?我不信!你信么?”纪源身子向曲阳风稍稍靠近,好像等他回答,又不等他说话,继续说道“柳氏举族皆可化形得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可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万一要是真的呢?举族封正!多大的手笔!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竟能让曲城主做出如此决断,那得多少香火才能供得起来?”
言语至此,纪源双眼微微眯起,毫不掩饰地看着曲阳风略带惊慌的面孔,心下对自己的猜想又确认了几分。
只是,还有些许事情不甚明了,便又出言试探“再看看眼下的情形,两妖厮杀,通海河泛滥,以大泉一朝山上山下之律令,何以柳氏一族与通海河中龙君一族皆未被城隍阴司问罪灭族?”
“自古天灾人祸各有定论,官府赈灾防乱自是常理。然而,大人身为郡守,纵是真有那菩萨心肠,以如此之大的代价赈灾又是为何?”
“金麟龙纹鲤再重要,以大人之高位,如今能以剿灭捉山客之名兴师动众大举进兵,当初又为何只将此事交予崔诚去办?离山向来不太平,城主大人不知?”
“还是说大人本来的目的便不在此?”
本以为这番言论下来,曲阳风会更加惊恐,没曾想眼前的城主大人却一改先前慌张的神情,与纪源相视一笑。
“纪先生不愧是修行有成的仙人,大敌当前还有心情于此说笑,曲某自叹不如。”
“哎......”纪源轻叹“若真是说笑便好了,只可惜柳氏一族如今在我手中,不巧的是柳二郎又与我一见如故,若城主大人还是这么与我打哈哈,恐怕在下真的只能将他们带走了!”
纪源神情凝重无比,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为何城主大人为何会花了那么长时间,处心积虑来制作这场骗局的答案!”
话音落下,没等曲阳风再说什么,另一个声音于纪源心神中徒然响起“答案?你要什么答案?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思量这么许多。若真坏了好事,真不怕在此丢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