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豕食不洁，故谓之豕。坎为豕，水畜而性趋下喜秽也。是故君子不食溷豚！”向敏中在一旁解释道。
“王钦若与老夫几人有过节，若是让他知道咱们几个养猪，那些御史言官肯定会和疯狗一样扑过来”吴秉正也摇摇头，年轻人眼窝子到底是浅薄了一些。
“现在你还想着要养猪吗？”李沆问道。
“先生，非是豕食不洁，是他们非要喂不洁的东西….呕….”
一想到自己之前吃的猪肉都是这么养出来的，何绍现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总而言之让开封城里的人偶尔尝尝还行，若是端上餐桌成为日常，这是绝计不行的”
农户家里那种猪圈厕所一体化，猪吃粪便搞环保顺便当化肥厂，给农田供肥，这不是猪，这就是长着四条腿的活马桶！
“先生，我们汉人从始至终都不喜欢吃猪肉吗？”何绍问。
“那倒不是，《春秋》《左传》均有记载，宴有好货，飧有陪鼎。周礼中也有提到过，但凡国之大祀必以陪鼎，这陪鼎便是猪肉。
秦汉两朝的肉食同样主要是猪肉，而且还设立了廪牲丞专门养猪，汉人食猪一直延续到两晋。”李沆身为宰相自然博学多知，即便是这样冷门的历史都一清二楚。
“自五胡乱华后，胡人势大，吃羊的餐食习惯也逐渐影响到了汉人。到唐王朝时，李唐皇室又是鲜卑血统也推崇食羊。
加之汉人把猪养在与茅厕合二为一的圂厕，实在污秽，因此士大夫也就极少在吃猪肉。
几百年影响下来普通百姓已经不知道如何烹调猪肉，吃的人也就越来越少。”向敏中又补充了一下。
虽然普通百姓占据着人口的绝大多数，但一个王朝的主流是士大夫和皇帝！
“所以汉人这几百年来的饮食习惯其实是被胡化了？”何绍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
何绍思考了一下，把胡化的饮食掰回正轨难度比起最先的预料要增大了不少，却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没有想到让开封城的人吃猪肉会这么难，但如果凤郎告诉您几位这件事我还是有把握能做成呢？”
“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食羊已经成了汉人几百年的饮食习惯，这种几百年惯性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
向敏中想要让何绍认清楚，这件事想要做成不是那么简单。
“天下事，在人，在志，若再有三分智就没有做不成的”
从香肉店开始，到之后卖冰卖酒火锅店，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前人没做过的，但他都做成了。
“你准备怎么做”
“首先自然是不能在用这种圂厕来养猪了，喂食麸糠草料甚至是酒楼潲水都行，那样养出来的猪又白又胖。
其次饮食习惯并不是一成不变，每个朝代都各不相同，而且这种习惯可以在导向中改变”
别人不懂如何引导舆论，何绍可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你说能做成那就一定能做成”
李沆对何绍无比的自信，如果天下有一个人能做成此事也只能是他。
“我朝全年赋税都不足两千万贯，如果你真的把这件事做成了能省下几百万贯，那可是件利国利民了不得的大事啊”吴秉正捏着胡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