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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归乡者

“没事。”张老汉闷声回了一句,扛着锄头往外走。

张母看人走了,忙喊一句:“大中午的,你上地晒中暑了。”

“旱田地里有草,我去把草薅干净。”张老汉已经走出几步,突然停下来,“新阳呢?让他跟我一起上地。”

不是要种地吗?让他去吃吃苦,看他还敢留下来。

“去后屯了,他老舅浑身起疙瘩说痒,我让新阳过去看看是不是过敏了,不行让新阳带着去镇里开点药。”

张母兄妹五个,留在老家的就张母和张新阳老舅兄妹二人,张新阳老舅的眼睛从小就有毛病,而且是天生的,一辈子也没结婚。但是老舅写一手的好毛笔字,画一手的好画。一个人孤苦伶仃,年近甲子,大大小小的毛病也找上门来了。

两家前后屯住着,张母平时照顾也方便。

张老汉想法破灭,一声没吭往田里走去。

他一路走一路想,大儿子是没给老伴打电话,还是给小儿子打电话了?

也不知道怎么劝的,大儿子连个回信也没有。

以前觉得养儿子好,养儿防老,如今张老汉觉得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都是债,一个没有才好,供他们念完大学了,还是有操不完的心。

才一出村头,就见一辆白色大越野车从村西头的桥上驶过来,远远的看见车窗落下,高毅江从车里面探出半个头来。

“二哥上地啊。”

张老汉停下来,车已到了跟前。

开车的是高朋举,他伸出脑袋,隔着高毅江,喊了声:“二叔。”

“朋举回来了。”张老汉笑了笑,“这次回来能待两天啊?”

问完这话,心“咯噔”一下,儿子回来时他也这么问,唉,这种问话方式都成条件反射了,都是这小子给祸害的。

“这次回来打算长待,外面工地平时也不用我盯着,有事回去看看就行。”高朋举长得人高马大,一米八的个子,浓眉大眼,在村里算是是帅哥型的,说话直爽,性格好。

“长待好啊,多陪陪父母。”张老汉客套了两句。

“二叔,听我爸说你家张新阳也回来了,还要留下不走了?他可是研究生,回家种地太可惜了,这事你得劝劝他。”

“可不可惜这得看他自己怎么想,这么大的人了,他自己有主意,我是管不动喽。”

“哪有当爹的管不了儿子的,二叔你就是太开明。”

“好了,别耽误你二叔上地。”高毅江打断儿子高朋举的话,又和张老汉客套两句,父子俩这才开车走了。

刚才还笑着的张老汉,车子从他面前飞驰而去,他转过身子,脸上的笑在瞬间消失。儿子的事让他在乡亲们面前尴尬极了。最近他的眼皮动不动就跳,而且是双眼跳。有人说左眼跳是福,右眼跳是祸,可是他的左右眼同时跳,弄得他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魂不守身。

看看,村里人怎么说?

他就知道是这样。

不省心啊。

另一边的卢家父子也在说话。

高毅江训儿子:“你这次要回村里搞什么家庭农场我不拦你,你要干事就闷头干你自己的事,别瞎掺和。张新阳是农业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咱们农村未来发展很需要这样的人才,我是有私心留他在村里,可也得看他家里同不同意。毕竟供出一个高才生不容易,所以这事你也别跟着瞎起哄。”

“爸,你还说你没私心,你是不是怕我刚刚那么一说,张二叔立马就赶张新阳回城里?”高朋举不以为然,“这事我可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劝的啊,大高才生不在城里拼搏,却回家种地,这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一阵风刮过,高朋举用力抽动鼻子,嗅空气里的味道说:“这臭味是养猪场那边传过来的吧?好好一个村子,都让这臭味毁了。爸,你怎么不管管?”

“办养殖厂是好事,国家政府都扶持,味道这个问题我们也注意到,也在研究解决的办法。”

“还有什么好研究的,直接将养猪场迁出去,让他爱上哪养上哪养。”

“把你那套想法收起来,你以为开养殖场像你说的那么简单?”高毅江眼睛瞪起来。

儿子这几年不在身边,高毅江平时在村里听人说谁家孩子不懂事,把父母气得不像样子,高毅江也没有过切身感觉。今天儿子的这番话,让他实实在在感觉到了。

从镇上开到家,十五六分钟的路程,有好几次让他忍不住想开口骂儿子几句,可是还是忍住了。

高支书的儿子要开办家庭农场的事,当天就传开了。村子里的那点事就是这样,哪怕村头东家的一根针掉地上了,一天不到晚,村尾的那户人家保准能知道,其传播速度之快,不亚于互联网上的视频。

张新阳那天是在镇里。

他骑着电动摩托带着舅舅去镇医院开药,其实他是不想来,到了镇上的医院,医生看了看先开了些过敏的药膏抹着,又让他大舅这些日子饮食要忌口。

从医院出来,站在街旁的杨树下,张新阳还在劝:“老舅,我看还是去市里大医院抽血检查一下,要查到过敏源才能对症下药,你现在浑身的皮肤都挠破了,伤口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今天一去后屯,看到大舅身上皮肤没几处好地方,张新阳就急了,他要当场带着大舅去市里,被舅拦了下来,不管怎么劝,舅舅就是不去,好说歹说才答应来镇里。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以前常这样,我都和你妈说没事,你妈就是不放心。”舅舅廖长孝边说边笑,那笑比哭还难看,手不停地挠胳膊。

张新阳看得出,舅舅肯定是痒到骨头里了,按住他的手:“舅,忍忍别挠了,我先把药膏给你抹点,看看能不能好受点。”

“行,先把手臂上能抹到的地方先抹上,其它地方回家再抹。”

张新阳认真上药,身后有人喊他也没注意到,还是被舅舅提醒,这才抬头看那人。

“张新阳,张新阳,你来镇上做什么的?”是新阳的同学高金凤在喊,她是高支书的女儿。

高金凤圆脸大眼睛,嘴唇很薄,手里推着电动车和新阳打招呼:“三舅这是咋的了?咋抓的这么厉害啊?”

“没事,没事,不疼。新阳他妈非要让来看看。”

“这咋能不疼。”高金凤收回目光,看向张新阳,“张新阳,你这次是真打算不走了?”

“不走了。”两人一个村的,又从小一起长大,高金凤上的是卫校,毕业后应聘回乡镇的医院上班,当了一名护士。

张新阳上学这几年一直在城里,两人除了逢年过节会碰面,平时基本没联系。

高金凤不仅长得漂亮,是个特别善良的姑娘,能说会道,“三舅,药膏够不够用?如果不够跟我说,我在医院上班很方便,下午再开点,等晚上送过去。”

廖长孝推说不用,高金凤知道三舅不好意思,一阵风似的往医院走,风把她的声音传进张新阳的耳朵里。

“新阳,就这么定了,我晚上送药过去。”

“你和高金凤不熟啊?”

“不熟。”张新阳能不熟吗?就是不喜欢高金凤。

他觉得高金凤这人太势利,好张扬。

廖长孝笑笑没再多问。外甥性格好,还真很少能看到他有不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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