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行程有惊无险,一路还算顺畅,我和高老道再从盗洞里爬出来的时候,外头的雨早就停了,日光坠入西边的云海,天色昏暗,远远有放牛的人扬鞭催牛归家,声音渺渺远远地传来,满是人间烟火气。
番天蜈蚣蛋自然是拿不回来了,高老道藏蜈蚣蛋的棺材怕是还在坟堆下头埋着,想要弄出来必须得挖开封土费一番功夫,光凭我俩肯定是做不到的。
我一身衣服混着泥水,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后背难受得像是有几千上万只虫子在身上爬,忍不住伸手去抓,可越抓越痒,刺挠得钻心。
高老道见状,伸手掀开我的衣服查看,我只听他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心头一慌,赶紧追问他怎么了。
“好小子,好端端地你怎么竟然中了尸毒?”高老道的语气里满是惊诧,我一怔,不敢置信地问道:“尸毒?什么尸毒?我咋会中尸毒,我也没被活尸咬过啊!”
我毕竟才十几岁,一听尸毒,就想起说书先生说的那些被僵尸咬过的人,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流着哈喇子逮人就咬,顿时吓得险些飙泪。
但是我的认知始终停留在只有被咬才会中毒上,现在莫名其妙中了尸毒,我都以为是我自己听错了。
高老道也很是纳闷儿,反复检查确认后,脸色更加不好了,他从兜子里翻来覆去地找了好几遍,才总算掏出一颗羊粪球一样的黑色药丸来,示意我吃了。
“这是老道我走南闯北的时候,一位朋友送的解毒丸,虽然解不了尸毒,但是能抑制住毒性,以免侵入心脉,你快吃了歇息一下,等尸毒暂退,我就带你回陈家屯。”
事已至此,我哪敢有半点犹豫,一把抓过药丸就塞进了嘴里。
这药丸摸起来还坚硬得像是风干了的泥巴球,可一入口,顿时化成一滩药汁,“咕噜”一声,就被我咽下了肚子。
说来也怪,这药一进肚,顿时化为了一片清凉,瞬间弥漫到了全身,我只觉得身上酥酥麻麻,背上的瘙痒顿时消解大半。
见我神情轻松不少,高老道也放下心来,趁我恢复体力的当口,纵身上了坟头,极目四眺,将周遭地势尽收眼底。
我半靠在坟堆上仰面瞧他,见他眼中瞳仁猛地一缩,似乎多了些无穷无尽的凝重,忙问他怎么了。
高老道长长吐出一口气,才语气复杂地叹道:“谁说此地荒芜,要我说,这里恰好是两股地气交缠之处,西面和南面两股地脉滚滚而来,势如破竹,却无山势可挡,正如黄河之水,浩浩汤汤,若是只有一股地脉,自然因为没有结穴之处,而就此泄去,可偏偏造化神机,两股地脉在这里迎头撞在一处,竟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因此无穴而穴,形成了一处深藏地底的吉穴,难怪这里的蛇能修出四足一角,实在是神妙非常。”
我听得云里雾里,想问又不知道从何处问起,只能悻悻地闭嘴,心想这老道神神叨叨地,说不定哪天人就疯了也说不定。
高老道摇头晃脑地叹息了半天,最终还是从坟尖上下来,坐在我旁边一脸遗憾,“唉,当年我就是只顾奔命,不然稍微看看这里的地势,也不至于和这上佳吉穴错过了,现在只能望地兴叹。”
我纳闷道:“咋地,当年你要是看清了这里的地势,你能咋用?把自己埋进去?”
高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