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什么让人心情好的话,但是在战时,胜者才是正义。反过来说,败北就会径自变成恶的意味。别看我这样也好歹是侍奉过前国王的亲信。不管是不战而退还是违背本心而被人叫做恶汉,我可都敬谢不敏。”
被两人催促着“因此你就这样担负起军队的指挥之责吧”的男子,一边抱着头一边说到。
“两位。关于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你们到底有没有对你们两位的副官和令爱说些什么啊?”
“照直说了。看来是不得不要和最不想与之成为敌人的人成为敌人了。”
奥克博将军说罢,亚当格也接着说到。
“那家伙也有那家伙的想法和信念啊,但是,也和他们说过不要有顾忌。嘉图也是在实战之中身经百战的强者。他在雷暴骑士团中也有很多认识的人,不愿与之起冲突的人也是像山一样多,但这也是战时常有之事,面对着无可奈何之事也已做好了觉悟。最重要的是
他也是非常了解如果有所保留的话被打倒的就是我们这边了。”
男子依旧一脸苦涩。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在其顽固之处已有定评的人。要是对照着自己的正义感来看的话,继续像这样顶着绯村龙一的名头这样的事明明应该是在范围外的。
可是,奥克博将军也好亚当格也好都顽固地没有退让的意思。
终于,少女也帮腔说到。
“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要是想要卡特洛的人头的话,此时,多少要能容得下欺诈行为才是。首先将改革派打倒才是先决条件不是吗?”
“打到了改革派。取下了卡特洛的人头。不再做王。你觉得这就能了结了吗?”
奥克博将军摇了摇头。
“不。陛下。真正明辨是非的人是决不至于赞同以卡特洛为中心的独裁体制的。他们所担心的不过是不可将王冠授予原本就没有资格的人而已,应该仅仅是在这一点而已。”
“那么让这个原本的话是没有资格获取王冠的人继续这样窃据国王军的主将之位,你不觉得很矛盾吗?”
“这种事情不用说我也知道。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再加上就老夫个人而言,南德斯乃是老夫的好友。作为老夫来说,老夫也不愿做些会落得个无颜去见亡友的事啊。现在我要是对你放任自流的话,就是眼见着你自己落到卡特洛的手里。”
“就是如此。”
少女也点了点头。
“如此小心谨慎为求逆转的人又怎会放过这么重要的诸恶的根源呢?”
“真是过分的说法啊。”
就算是洛可也苦笑了起来,但少女是认真的。
“才没有这回事呢?因为,既然从卡特洛看来是诸恶的根源的话,那么对于我们而言不就是王牌吗?”
亚当格笑着点了点头。
“真不愧是塞瑞坦的女儿,说得好!”
奥克博将军那满是胡须的嘴角也浮现出了微笑。
“正是如此。你就是我们的王牌。卡特洛是绝不敢讲明你的身世的。比起这个,当前的问题是,拥有了指挥官的雷暴骑士团会和逃入德莱诺的领主们相互呼应,过不了多久肯定就会对我们发起大规模的攻击。对于我们而言,你这样一个有着国王之名的指挥官,无论
如何都是必要的。”
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大概是没有拒否权了。
况且身为父亲的友人,同时还对自己有着大恩的奥克博将军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就只能将个人的感情暂时压下了。
少女为了保险起见说到。
“到打到改革派为止,到取下卡特洛的人头为止,真的只要很短的一段时间哦!”
“你觉得很短的一段时间就能了断吗?”
“当然能。现在的国王军不正是有着这种程度的力量吗?”
强有力的话语。
奥克博将军也好亚当格也好洛可也好,甚至龙一都不假思索地盯着少女的脸。
就算是少女也终于变得焦躁起来,虽然是一副十分罕见的狼狈不堪的样子,但也还是没有退却。
她直直的注视着男子的眼睛这样说到。
“一定会胜利的!”
所有人都不禁把话吞进肚子里。
男子一边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感慨之中,一边也注视着少女。
“你,难不成真的是为了给我们带来胜利而降临于此的吗?”
“龙一。”
少女慢慢地摇着头。
“我既然不是塞瑞坦的女儿也就不是神仙。那种事情我是不知道的。但是,至少这一点我是明白的。南德斯伯爵是个了不起的人。他是个好父亲。改革派却将这个伯爵以莫须有的罪名给杀害了。龙一难道你会甘心吗?你不愤怒吗?”
“我已经气得怒火翻腾。”
“那么,该做的事不就早已经注定了吗?”
倒不如说是娜诺在一副愤怒的样子摇晃着男子的肩膀。面对如此情况,男子倒是苦笑了起来。
“你啊,老是把人家又是叫做笨蛋又是叫做石头脑袋的,倒是你才是更为直肠子不是吗?”
“那是当然。至今为止你都是怎么看我的?”
“那个因为不管怎么说好歹都是战神的女儿。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深沉大度,或者说深谋远虑,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只有冷静地事先考虑过才会对事物作出判断的样子。”
“你开玩笑的吧?”
少女这样耸起肩膀平淡的说到。
“我可是很不擅长那种事的。我呢,要是觉得想做的事情,觉得自己是对的事情,就会当场去做。无论何时都是如此。在思考之前就会行动起来。再说了。龙一想要为伯爵报仇。而奥克博将军和亚当格想要对改革派采取行动。这不就是利害一致了吗?既然如此那么这就
既不是欺诈也不是无意义的事。不利用这支军队的话就没有别的手段咯。”
面对极其强硬且明快的理论,男子长出一口气。
这个少女到底是成熟呢还是幼稚呢,根本让人搞不清楚。她既有着像是断言自己不会顾忌在思考之前就行动起来这样的孩子气的地方,也有着像是说着不用客气尽管利用我这样的像是老奸巨猾的军师之策的地方。
“明白了。既然都被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得不做了。当前我还是再稍作一段时间的国王来装点一下门面吧。”
虽然在场的全员都深深地长出了一口气,但是绯村龙一还是一脸恶作剧的神情笑着对少女叮嘱到。
“约好了哦。到时候要负起责任,帮我来个深夜出逃哦。”
“就包在我身上吧。龙一是要翻越特喀山山咯?那座山的话我也能翻越哦。逃跑路线不管多少都能做出来。干脆,我们来一场华丽的私奔怎么样?”
绯村龙一的爆笑声穿透帐篷响彻四周。
实在是过于豪快的笑声,就连身在远处的士兵们都被惊动以为发生了什么而往绯村龙一的帐篷里赶了过来。
“陛下!?”
虽然非常清楚这很无礼,但是他们还是冲进了帐篷之中。可是,里面只见奥克博将军弯着腰,亚当格一边捂着肩膀上的伤口一边忍着笑意,至于洛可则是身体弯成一个九字形拼命在忍耐着爆笑的冲动。
只有少女一人平然地交叉着双手,环顾着这群男人。
绯村龙一则一边依旧高兴地笑着一边出声和士兵们打招呼。
“辛苦啦。大家伙都过得怎么样啊?吃饭了吗?”
“是!全军,都等待着陛下的御旨!”
“好的。那么各就各位,准备向这里移动。也向大家这样传达。”
“遵旨。”
虽然在作出命令的这段时间里绯村龙一也是咬着牙忍耐着笑意,但是听到要移动之后士兵们也还是神色一变。士兵们散去之后,将军们和少女也都匆匆忙忙地离开为出发做准备去了,单独留下来的亲卫队长终于回过神来。他眼里含着泪水,一边肩膀颤抖着忍耐着笑意。
“真是败给她啦。对于这位小姐。”
“真是的!仅仅只是去认真的烦恼一下都让我觉得太蠢了。”
男子不如说是呆然地说到。
接下来自己这些人要做的事情即使恭维地说也很难说是正确的事情。但是,也已经没有道理要回头了。既然是无论如何都不得不去做的事的话,那么比起走一条前途黑暗的悲壮之路,选择一个光明的方向要来的更好。
这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实际做起来却是相当困难的。
更何况这一次,更是明知道劣势完全是在自己这一边。
男子依旧一脸苦恼的神色,可洛可却轻轻地耸了耸肩,咧嘴笑了笑。
“不也挺好的吗?而且啊,就算对这个状况感到烦恼你也没有办法。更何况答案也没有可能就这样出现。”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是我想要这么去想。”
绯村龙一干脆的说到。
恐怕,在这前方肯定有着比至今为止遇到过的都要艰险的多的难关在等待着。这并不是什么能够让人心情好的事。
但是,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洛可一边不知在高兴个什么一边说到。
“嘛,在他们面前我是绝对不会说的,那就是不管是哪边赢了,我都对你不再是国王这件事感到谢天谢地。”
“是吗?”
男子稍稍惊讶的反问道。
“那当然是因为,要是你成了国王大人的话就不太好意思总是去打扰你,这下可就能够毫不客气地找你玩了。”
男子脸上一副极其怀疑的神色。
“洛可。你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说,至今为止你有跟我客气过的样子啊。”
“不是吗?”
“在哪里?”
“你这话也太伤人了!我可是倾尽全力地在保证对国王陛下礼数周全啊。”
“所以说,在哪儿啊?”
不管哪一边都是认真争论着的两人。
差不多同一时间,在拉斯亚维城的一间房内,卡特洛侯爵听取了从德莱诺赶回来的汉斯爵的报告。
不出所料,说是那个男人并没有解散军队的意思,而是打算继续以拉斯亚维为目标进军。
听到这个,侯爵绷起了脸。
“汉斯爵你也做了不像是你会去做的事啊。既然如此还不如请差遣我去做就够了。明明请您和奥迪大人,你们两位一起就那样趁势将伪国王军击破是要更为让人乐于见到的,那么又何故要刻意折返呢?”
“因为出现了必须向贵公询问的事。”
伯爵愤然地说到。对方虽说应该是有着比伯爵更高的爵位,地位更高的人才是。但是,卡特洛侯爵归根究底不过是个贫穷小贵族的儿子,曾经在宫内出仕的一介差役罢了。
在他被从泰坦嫁过来的王妃看中而成为侧近的时候,也被前任卡特洛侯爵看中,才做了乘龙快婿还得以继承爵位。
这可是特例中的特例般的出人头地。一种说法是,前侯爵对这个人的才能有着很高的评价因而把女儿嫁给了他;另一种说法是,因为那个侯爵的千金有着相当不好的传闻,所以要想和门当户对的人家结亲到底是无望的。
当然就算没有这一回事,汉斯爵的态度也肯定不会有改变。
汉斯爵是个只要对方是没有获得自己认可的人便决不会以礼相待的人。
“贵公还记得南德斯伯爵吗?”
“南德斯伯爵?”
卡特洛侯爵一脸讶异。如同是沉到了记忆深处般的名字,浮上来的时候似乎还是花了些时间。
“啊啊,记得。就是那个,将那个男人带进王宫,导致本次骚动的始作俑者是吧。他本人似乎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做了这些事,但还真是做了些让人头疼的事呢。”
“所以也就是说,无论对他做什么都行咯?”
被老鹰一样锐利的眼神所贯穿,卡特洛侯爵更加一脸讶异了。
“汉斯爵。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装傻啦!仅仅是将南德斯伯爵关押进北之塔你还觉得不够,还要对他加以光是用嘴说都让人感到可怕的拷问来将他置于死地,这都是贵公在背后唆使的对吧!”
卡特洛侯爵原是一边埋头于文书一边应对着汉斯爵,但这时也不禁抬起了头。
脸色陡然一变。
“你说南德斯伯爵死啦?”
“你到底想要装到什么时候?”
虽然汉斯爵一声喝道,但卡特洛侯爵竟也一副可怕的神情,一面摇着头一面站了起来。
“请等一下,汉斯。这可不能听过就算了。我虽然将南德斯伯爵投入了北之塔,并下令要将其严密监视起来决不能让其逃走。但同时我也下令决不能让他死了。所谓人质正是要让他活着才有价值。让他死了的话就什么也做不成了。更何况要是他在死了的话,那我这边就当然应该有收到报告才对。”
“什么?这么说,贵公还不知道伯爵已经从塔中越狱了一事吗?”
“你说什么!?”
卡特洛侯爵这次终于惊愕地大声叫了起来。
两人慌忙地交换了情报。
然后便将与汉斯爵同行到此的德南大队长叫来了。大队长一面非常窘迫一面也还是将前些日子潜入北之塔所救出的南德斯伯爵的情况作了说明。
在此之前努比亚爵也来了。这是出于汉斯爵的考虑。毕竟对于近卫队士而言,努比亚爵的话比什么都有分量。
努比亚爵正如汉斯爵所说,给了他对潜入北之塔一事不作追究的承诺并在此条件上让他将详情一一道来。
大队长这才安下心来。他原本就对南德斯伯爵所受到的虐待感到愤怒便热心地说了起来。
“那样已经可以说是很惨了。在下虽然是不知道有什么理由,但是让人吃点苦头吃到这种程度真的有必要吗?在下对此抱有疑问。虽然正像刚才说的一样,受了箭伤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但是就算继续那样待在牢里,想来他也活不长了,有着那种程度的伤光是还活着就已经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汉斯爵姑且不论,就连努比亚爵也一下子脸色严峻了起来。只有卡特洛侯爵像是在意着别的事情而质问起大队长来。
“话说回来,卿等,也就是说仅仅三人便潜入了北之塔咯?”
“是……那个,非常抱歉。因为是陛下的旨意。”
“我知道。我并不是要追究你什么。但是,没想到还真让你们给做到了。”
“在下也是这么想的。”
大队长认真地说道。
“不过,不管是潜入北之塔,还是救出伯爵,在下都没有出什么力。这个只要请您去找那晚在北之塔执勤的士兵问过就会一清二楚了。在下不过是单纯作为通行证而被用到了而已。”
“那么,我问你,实际上担负起南德斯伯爵救出行动的指挥之责的人是谁?”
“是……那个……”
大队长一时语塞。他担心当自己说出那个少女的事情时,真的还能获得信任吗。
要知道,即使自己是从头到尾亲眼所见的,也是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
“是谁呢?奥克博将军吗?还是说是奥斯纳骑士团长吗?”
“不,那个……”
大队长冷汗直流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谁都好。事到如今还来讨论这种问题又能如何?”
“的确如此。”
努比亚爵也点着头向汉斯爵问到。
“你是有说过陛下对南德斯伯爵的死怀有莫大的愤怒是吧?”
“是的。这也难怪。那可是让人不禁后背直冒寒气般的剧烈的激昂情绪。”
努比亚爵脸色很难看。
看来,这样下去不好收场了。
“汉斯。在你这么辛苦的时候实在是抱歉,但我很担心德莱诺,能请你现在赶回去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