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玻璃上,爬了好几只家禽怪物。
它们血红的眼珠子死死盯着车里的两人,阴森恐怖的嘴大张,露出里面尖尖獠牙。
家禽怪物们嚎叫着,身上的血肠们激动地疯狂扭动起身子,嘴里的肉肠吞吐,密集地速度导致肉嘴边堆起小小的白沫。
这里是后山。
无忧村的人们不知道怪物的存在,并不代表它们就没有。
傅怜咬紧下唇,摸了摸腰间蝴蝶刀。她顺势翻进后座,把箭篓背在背后。
“陆战哥哥,我们怎么办,冲出去吗?”傅怜捏紧手中弓箭,小声。
陆战扫了眼,怪物很多,而且距离太近了,若是开门出去,很难保证傅怜不被伤到。
他摇了摇头,“再等等。”
“等什么?要是等会闯进来怎么办?”傅怜蹙眉担忧道。
陆战看着外面的怪物,微微沉思,“你说,为何它们不去无忧村?”
就算是有尸灵的庇护,怪物也不可能不去垂涎无忧村的人们。
还是说,有别的东西吸引了他们?
傅怜秒懂,她沉下气,静静与车外的怪物们撞车对峙。
陆战的越野车经过改造,显然是一辆十分适合末世野外生存的出行工具,怪物们再怎么撞,车都纹丝不动。
不到三分钟,怪物们没找到闯进来的方法,竟自觉退缩了。
黑暗里傅怜只能就着昏白的月光看,看得并不清楚。
隐隐约约感觉它们离去了。
夜依旧能视的陆战对诸位怪物的行踪了如指掌,他估摸着最佳的距离和时机,示意傅怜下车。
两人来到树林,踩着松软的土地和坚硬的草梗,小心压低步伐,悄声跟上了前方怪物们。
怪物们走得很快,陆战掐着傅怜的肩疾步跟在后面,很快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老地方。
那个洞穴。
这里全是家禽怪物,估摸有百来个,一个个围在中间,而在正中间,是一个含着淡淡绿光的牛头像。
家禽怪物们张着嘴,全都疯狂撕咬着那个牛头像,牛头像剧烈颤抖着,身上的绿光越来越暗。
她恍然,难怪巨蛇只在夜里到无忧村作威作福,究其缘由,是晚上,这群怪物就会出现,削弱了牛头尸灵的力量。
看来那巨蛇,也不是完全制服住了牛头尸灵。
突然,傅怜感觉自身坠落到一片绿光磷海中,四周全是飘荡在空的幽幽鬼火,有尸气从地上冒出,“救救我。”
这声音不男不女,从四面八方而来,直击她的灵魂深处,恍惚间,傅怜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和这诡异的声音对话。
但是强行对话的感觉并不好受,她脑瓜子嗡嗡地,整个人都被她的声音震得浑身发颤。
傅怜抱头,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她努力抗拒着被突然塞进脑海的异状,浑然不觉外面发生了什么。
等到脑海中的绿空间消失,她才吐着粗气缓缓站起身子。
只是灵魂沟通太过消耗体力,她眯着眼,身子不稳,差点再次摔倒。
陆战扶住了她。
朦胧间,傅怜发现眼前的家禽怪物们全部消失了,由于怪物众多,全部击杀后爆裂的血雾一时难以消散,现在还弥漫在两人面前。
傅怜有些懵,她伸指,“怪物呢?”
“被我杀了。”陆战舔唇。
?
这么快?
几百个呢!
而且一个个看起来生龙活虎,瞧着一点都不比多目怪差诶!
“陆战哥哥。”傅怜惊呆了,她身子一软,差点跪在他面前。
“!”陆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面色复杂地看着傅怜,“大可不必。”
你可以很感动,但是大可不必行此大礼。
傅怜并不是真的要跪下,她只是对陆战的强大感到震惊。
陆战总是有各种办法来刷新她对大佬的认知。
随着古怪声音的逝去,她的脑子慢慢清明起来,疑惑道,“我刚刚听到有人向我求救。”
陆战目光立马看向地上孤零零的牛头像,上面的绿光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走过去捡起来,突然明白了什么,神情有些严肃。
他看向傅怜,却没想傅怜正好看向他,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异口同声,“无忧村!”
牛头像,牛头尸灵,巨蛇。
一切都窜连了起来,这一个牛头像,显然是牛头尸灵寄居的本体。
它原本被困在此处,白天尚且能挣脱束缚,可是到了晚上,就会受到家禽怪物的攻击。
今天陆战阴差阳错下帮它解决了家禽怪物,眼下它的目的地,肯定是把它坑惨了的无忧村村民。
傅怜飞快坐上越野车,越野车咯吱一声,如凶兽一般在树林山间肆意驰骋。
她看着窗外黑影的丛林,有一些忧心。
今晚,巨蛇大概率在大开杀戒,这群村民们只能寄希望于契约秘法对尸灵还有效,不然,这将会是两方面的碾压性屠杀。
行车速度很快,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傅怜精神高度紧张,她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昏暗漆黑的前方。
突然,陆战手微微一抖,车子歪了身子,不知从何异物上而过,疙瘩声十分响亮。
陆战没理,只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个正在发热发光的玻璃瓶。
那是装天堂蓝的玻璃瓶。
可是瓶里的天堂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很快就化成一个干枯溃败的残花,傅怜甚至能从中闻到隐隐的尸气。
她瞪大眼,从陆战手中抢过玻璃瓶,玻璃瓶安详地躺在她微微发颤的手心里,她红了眼眶,难忍地说道,“二丫,出事了,对不对?”
这是二丫通过异能而产生的天堂蓝,因为二丫而常开不败,如今它的枯萎,也在告招大家,那个干净小姑娘的陨落。
傅怜死死咬唇,眼泪像豆子一样往下掉,“我说过,我会帮她报仇的,怎么会这样……她还那么小呢,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呢!”
话音刚落,傅怜听到越野车猛地呜呜两声,速度变得更快,外面诡秘的树林像破碎的竖线在她眼前飞驰。
陆战在飙车。
他也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无忧村。
意识到这个看法,傅怜抬起泪眼,水汪的黑瞳瞪大,震惊地看向陆战。
他也在担心那个小丫头?
傅怜想起那天在无忧村,他平静又漠然地说,“确实有人叫我恶魔。”
她的心猛地一痛。
他们都怕恶魔。
恶魔却有一颗柔软的心。
傅怜不敢再想下去。
十分钟后,两人重新来到了这片土地。
此时的无忧村,在一片血光深海中沉浮。
越是往里深入,傅怜越是胆战心惊。
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岁月静好,仿佛末世的一切苦难,都与此无关。
可是现在,到处都是鲜血,好多家漂亮干净的洋房被打散,露出半边内室,里面乱七八糟躺了一地内脏,血蜿蜒而下,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流出一条河。
血流又在无形中组成了无忧村的条条血脉,汇聚在四处,乱爬如蛛。
隔着车前玻璃,远远能看到巨蛇仰着头,大脑袋不停起伏,在一下一下地匍匐在地之际,吞食无助哀嚎的村民。
连月亮,都充满血色。
陆战开车一路来到王家,巨蛇正在这里,隔壁何嫂家已经被打碎了半边墙壁。露出卧室来,那里面,何岁衣衫褴褛地抱着胳膊,蹬着两条短腿缩在床角。
傅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前的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