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时间不长,男子座位下面却已经落了一滩血,衣服更是过半染红,可他却仿佛毫无所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他的面。
“玉血刀削面,慢用。”郝螭从后厨走出,将一大碗刚出锅的热腾腾的面放在男子面前。
碗中面条形似柳叶、中厚边薄、棱角分明,而且每一根的形状都有微妙区别,和切面擀面截然不同。
汤汁清亮微褐咸香四溢,其中又带着浓郁的骨鲜和丝丝香辣,画龙点睛对嗅觉形成强烈的刺激。
再看面条上一排血块暗红如玉,宛若推倒的塔罗牌,旁边是少许豆芽和两颗切出花刀的丸子,撒上少许碧绿的葱花,红的白的绿的色彩分明,在五寸食气之光的照耀下亮泽诱/人勾人馋涎。
“好面!”男子赞了一声,冷峻僵硬的面孔终于微微动容。
“好刀!”郝螭抓起长刀轻轻一抖,刀刃噌的弹出,刃口非但不亮,反而乌黑如墨毫不反光,与腥红的鲜血形成鲜明对比。
男子看都不看自己的刀一眼,抓起筷子先夹了一块宛若红玉的血块送入口中,血块很软很嫩轻咬即破,咬破的瞬间,又能体会到脆弹的感觉,空隙中饱含的汤汁立刻涌出,味鲜微辣极其可口。
美食随着热流入腹,濒临枯竭的精气神居然重新焕发生机,便如久旱逢甘露,冬雪遇春阳,温暖滋润美妙的感觉难以言表。
小小面馆中杀气已荡然无存,黄蛟、狄春明和狄秋看着直咽口水,心中却依旧紧张,两种感受相互撕扯着实折磨人。
男子赶紧又尝了一口面,顿时满口生津,面条外滑内筋,入口就跟泥鳅似的,吸溜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钻进了嘴里,咬破之后里面却别有嚼劲,软而不粘越嚼越觉得香不可言。
再尝口汤,咸鲜香醇滚烫暖到心里,将血块和面条的美味一下子统合在了一起。
便在这时,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一位身高手长的青年男子在门口站定。
华服上多处破损,却并无真正损伤,左手提着短剑,剑锋上正有一滴鲜血滴答滑落。
“宁九刀,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吃面,是想吃饱了上路吗?”持剑青年瞟了一眼招牌戏谑地说。
宁九刀继续自顾自吃面,就跟没听到似的。
持剑青年一声轻笑,提着短剑一步步走了进来。
“你也吃面?”郝螭问。
“还真香,那就也给我来一碗。”青年深吸口气面露陶醉之色,在旁边的桌子坐下。
“我的面不卖金银,你若想吃,用剑来换。”郝螭指指青年手中的短剑。
“哦?”青年眯起眼睛,周身气息变得愈发锋锐,就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这是他的刀。”郝螭抬起手中带鞘的长刀,意思不言而喻。
青年明显一愣,看看长刀再看看大口吃面的宁九刀,突然一声大笑,随手将短剑丢给郝螭:“好,换就换,尽管拿去。”
郝螭接住短剑,转身去厨房下面,很快一碗热腾腾的全新刀削面出现在青年面前。
食气之光五寸,面上铺的却不是血块丸子,而是鸡腿,鲜香扑鼻令人垂涎。
“咦,怎么和他的不同?”青年问。
“他需补血,你不用。”郝螭道。
“你在救他?”青年气息再次变得凌厉。
郝螭淡然道:“来者是客,客人不能死在店里。”
“此言有理,早死晚死并无区别。”青年凌厉之气散去,抓起筷子开始大口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