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一脚将门踹开,站在门槛外边,冷笑道:“我本不想和你搞得这么僵。我们没有什么矛盾,我种我的地,你种你的地。中间的隔墙就是我们的分界线。”
“为什么,你偏要反复找事呢?”
“是不是你觉得,我看起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所以你放鸡在我们地里刨种子吃, 又找人去准备威胁我们?”
“我给你一个建议好不好,如果你实在想死,那你可以从这里一直向前走,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就是沟,跳下去可以吗?”
赵鹏的眼神是冒火的,但却又看起来很冰冷。
他这会很生气,感觉上辈子留下的怒火,郁闷,烦躁,和对这些破人的反感突然难以压制。
他也不愿意压制,就想找个地方释放出来。
谁都想在我的头脑拉屎撒尿是吧。
是不是想着,我肯定会继续忍耐?!
想什么呢!
如果说刚重生过来,还暂时因为基础太差,没有底气暂时苟着的话,那从他得到这片地后,他已经彻底站起来了。
别人不知道这块地的价值,他却心里有数。
他现在就是守着一个金疙瘩,就等着收割的那个日子。
所以,他真的不想继续忍耐。
从他刚重生的那天起,他就发现他这个身体有点弱,每日除了正常的事情,有时间就做俯卧撑和仰卧体坐,引起向上,更没忘记前世学的擒拿术。
学这些并不是为了去欺负别人,而是因为他有前辈子的前车之鉴。
当时赵青阳伤母亲的时候,如果他有现在这种身手,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前世, 同样是现在这个身体,他冲上去被一拳就放倒在地上。
在这个野蛮的年代,在这个相对落后,武力经常被用来讲道理的时间段里,他赚钱是一方面,对身体的锻炼也从来不能曾放下。
他知道,在关键的时候,钱根本救不了命,归根结底,还是要直接身体的对抗。
因此,今天看到两个几乎和他差不多身高,但是比他还壮实的少年,他根本没有怵,而是一两个回合内打到对方无法还手。
和这种傻逼孩子,他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打几顿就好。
还不听话,那就继续打,打到听话。
他不欺负人,别人也不要再想站在他头上。
赵鹏一把扯过少年, 扼住他的后脖, 将他压到自己腰间的位置,从屁股一脚将少年踢进孟老头的院子里。
“我希望,今日是最后一次。不要让我再发现你们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否则,我就不是今日这个样子。还有,如果你们不是自己要这样,而是有人让你们这样做,那你就转告他们,有本事来找我,不要做背后的小人。”
赵鹏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冷冷地补充:“你们大概不知道,刀子刺进人身体的感觉吧?应该也不知道差5毫米就切断动脉的痛苦。但是我知道,我也见过。求你们了,别找死,好不好?”
说完,并不等待梦老汉回答,径直离去。
门里,梦老汉身体晃晃悠悠,差点没有站住,连忙扶住大门才稳住身子。
他看到面前站着两个少年,再看看远去少年的背影,顿时心里冰得想刚吞了一肚子的雪。
若是个成年人还好,偏偏是个少年。
若是一直凶神恶煞还好,但前几日他明明还是笑意盈盈,愿意和他讲道理。
就在前一个小时,他也还趴在自家养鸡场的栅栏上,语气轻松的和自己谈着鸡吃庄稼,以及他要喷药的事情。
没想到,仅仅一个小时后,他就变成这么个可怖的人。
他从少年的眼里看到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漠和薄情,他有理由相信,若是刚才多说几句话,那少年说不定当场就要暴走!
赵家的人……
真的都是这么不讲道理嘛?
还是不要招惹了吧。
真的惹不起,谁想惹去惹。
反正他认怂!
赵鹏回到地边,看赵勇还在喷水,便让他停下来。
还喷什么水,既然已经撕破脸,若是还有鸡过来吃东西,直接让它们有来无回就好。
他和赵勇四处转着,将犄角旮旯里没有种到的地方重新补种好。
傍晚时候回家。
晚上吃过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电视。
赵鹏也没有去复习,主要是边看电视,边和父亲母亲说话。
父亲要和他算账,他则是告诉父亲,每周给他2000元利润,其他的钱就继续留做本钱。他现在需要这些利润做前期的周转,等他五十亩的萝卜出了后,就不再需要鸡蛋来钱的补充。
到时候,鸡蛋生意利润都是父亲自己保管,他可以用来还钱,也可以积攒起来将家里的房子翻修翻修。
赵鹏不打算自己翻修房子,他要把这个很有成就感的事情留给父亲亲自做。
赵鹏家乡的老年人都有个房子情怀。
不管家里条件如何,一定要建个像样的院子,哪怕是很多房间不住人也无所谓。
所以父亲对家里院子和房子破破烂烂,一直心里很自卑,觉得别人到家里来,连个待客的地方都没有。
周围很多人家外围的院子都换成红砖垒起来,而赵鹏家院子还是原来的土坯。
赵鹏如果想翻修,等七月结束后,他就有足够的钱来做。
但这样父亲就永远得不到靠自己辛劳的双手换到院子的喜悦,即使将来住上好的房子,他也会遗憾是儿子给的钱。
父亲是个很好强的人,他很较真过程,而不是只看结果。
作为儿子,并不是将所有好的东西都给父亲,就是对父亲最好,而是要尽可能让父亲的信心和乐趣得以保存,让他活得有意思,并且收获到满满的幸福感。
这是赵鹏成熟后才懂得的道理。
如果是前世的自己,十七岁的时候正和父亲互相讨厌。
尤其是,他恨不得父亲永远不要理他。
这样的心态,又怎么能体会到父子之爱的特殊性,矛盾与对立的共存点。
自从家里经济宽裕后,气氛也好很多,父亲也不再一直是板着脸,说话也幽默风趣起来。
这让赵鹏更坚信,人人都是有趣的,只是很多时候,生活的不易磨灭了人的兴趣爱好,让人变得无趣而已。
一家人正乐融融地聊着天,突然听到有人叩击大门的声音。
赵鹏跑出去开门,发现是四叔家的大儿子。
堂弟赵实。
赵实只比赵鹏小一天,当时赵鹏的母亲和四婶几乎是同时怀孕,同时生产。
所以小时候奶奶一直把赵实和赵鹏当作双胞胎疼爱。
而赵鹏和赵实因为同龄,关系一直很亲密。
父母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并不能影响小辈们的感情。
事实上,即使六叔赵青阳家的孩子,因为和弟弟赵勇同岁,两个人开始关系就很好,后来父母间有矛盾,孩子们依然感情很铁。
这种关系看起来很复杂,但也能理解。
现实中的人毕竟不是影视剧角色,父亲是个恶魔,孩子不见得有问题,没必要将父亲的罪孽强加在孩子身上。
赵实学习不好,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后来到职校学了厨子,在市里开个拉面馆,再后来某个夜里,骑摩托车撞在树上,死了。
当时赵鹏听到消息,难过很多天。
赵实看到赵鹏,热情地说道:“哥,你在呢。”
“狗娃啊,快进来。”
赵实的小名叫狗娃。
赵实跟着赵鹏来到房里,喊了声:“三爸,三妈。”
“是狗娃啊,你这么晚来有什么嘛,要不要上炕来坐。”
赵鹏的父母对赵实也没意见,他们也是和赵鹏一样,一码归一码。
“不了三妈,我爸让你们去下我们家。”
赵正直脸色一黑,“好端端的,去你们家做什么?”
赵实微微有点怕赵正直,便小心回道:“我大爹回来了。”
原来如此。
房间里几人都立刻明白这个事情原委。
肯定是老大回来解决老六的事情,想召开一个家族会议。
爷爷奶奶去世很多年,家里由大爹做主。
“我不去,我和他们没什么说的。你回去告诉你爸和你大爹,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我不会同意的。”
赵正直语气中带着怒气。
“你不要给孩子发火嘛。”张亚丽戳戳他,然后对赵实说:“狗娃,你回去跟你爸和你大爹说,今天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说什么说,没这个必要!”赵正直武断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