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做了个梦。
8岁时和父亲一起参加儿童节的演出,他完完整整弹奏完一曲后,坐在第一排中间的小姑娘一双眼睛羡慕又崇拜地看着他。下台时,小姑娘不顾老师阻拦直接跑到他跟前两只手心向前一捧,递给他一颗粉色桃心巧克力,奶声奶气的说,“周羡哥哥,你钢琴弹得这么好,可以教教我吗?”
周羡像是被她奶糖般的笑容感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等你变得和我一样高再说。”
小姑娘一把把巧克力装进他的西装口袋,信心满满:“我会的!你一定要等等我呀!”
说完,小姑娘突然转身一溜烟似朝对面跑过去。
周羡抬头,才看见对面的远处,站着周瑟。
周羡猛然惊醒,下意识用力一搂。
看见池茉依然在她怀里只是换了个姿势,他才舒了口气。
手心隔着真丝睡裙感触到了池茉的体温,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温度烫得吓人。
他打开床头灯坐起来,看见池茉眉头紧锁着,睡得很不好。
他低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池茉,醒一醒。”
片刻,池茉睁开了双眼,视线慢慢聚焦,落在周羡的脸上。
“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他一贯清冷的声音灌入她的耳道,不知是不是意识还未完全回归的原因,竟觉得很暖。
她缓缓坐起来,才觉得浑身散了架似的酸痛,卧室隔着厚重的窗帘,分不清白天黑夜,她咳了几声,“现在是几点了?”
周羡将床头柜上的手机递过来,指尖触碰到屏幕,墙纸是一张水冰月的wink照。
“十点半。”他说。
池茉昨晚躺在床上时已经将近两点,翻来覆去了好久,昏昏沉沉的睡着,没想到再醒已经中午。
头痛到大脑完全是一片混沌状态,她两只手抵在太阳穴上按了按,抬眸问周羡,“先去医院还能来得及参加彩排吗?”
她没什么方向感,不清楚这里的具体方位,只记得昨天吃过晚饭后开了近一个小时车程才来到这家顶级酒店。
“来不及。”周羡沉声说,“以你今天的状态,也不可能完成彩排。”
“我可以。”池茉语气肯定。
周羡几分不容置喙,“先去医院。”
池茉从小练舞,最擅长的就是忍痛。数不清次数的各种小伤占据了她十几年的跳舞生涯,比起痛,她更不想错过。
有过带上上场的经验,发着烧登台也早就不是第一次。
“等彩排结束我会去医院。”
“状态这么差,上台有什么意义?”
“可能周老师不能理解。”池茉起身,“像我们这样的‘小演员’,难得有机会拼了命都要抓住是什么感觉。”
她自嘲的淡淡笑笑,脸色惨白,眉眼间却在尽力真诚地讨好,“可不可以,这件事让我自己选择?”
很讨巧卖乖,却楚楚可怜地让周羡难得生出一丝怜惜。
周羡觉得他这一生都没有这么好说话过。
他在音乐圈内无论合作还是独立工作一贯都是横眉冷目,是发号施令完全占主导的一方。
能够如此,也是因为他具备别人不能及的能力,长此以往便延伸至各个层面,周羡只遵循自己的方式,无论对方是谁。
此刻车行至路边,等一个红灯。
池茉半躺在副驾,整个人恹恹的毫无生气,周羡看得出她在强撑,只是懒得戳穿。
池茉大概认出车是开向南城体育中心的,她侧目,声音微哑,“周老师,大概还要开多久?我们应该可以在一点之前赶到彩排地点,对吧?”
周羡瞥她一眼,视线重新看向前方,低声问她,“是谁告诉你彩排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