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微荡,香烟鸟鸟。
自榻上泄下的裙摆垂了一地,而侧卧着的人正闭着双目,涂着蔻丹的指甲,正一点一点地拍着腿边。
一室静谧。
许久,才见她睁开眼,目光看向不远处坐着的身影。
“母亲何必再如此为难我,你即便在我这儿长住不走,我也没法子再救他。”
女人声线极澹,又透着股凉薄。
江老夫人闻言,叹了口气,“我知道贵妃心中有气,娘家人不争气拖累了您和殿下,是我们的不是,可他到底是你的亲兄弟,你就忍心看着他命丧黄泉吗?”
她泣声哀道。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江贵妃就更恼了。
“您还知道他是我的亲兄弟,那他背着我和玄祯藏下那么多的钱财时,可将我这个贵妃当成自己人?”
“娘娘,他只是一时湖涂罢了,再说了,那些钱财不也都是替你们母子赚的,这些年他们赚的可比这些多吧?”
江贵妃闻言冷笑,“这么说来,还怪上我了?”
“不敢,只是无论老大还是老二都是为了你们母子,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为这事儿丧命,身为外甥的六王爷往后还如何令人信服,还有何人会替他卖命。”
这话可戳到江贵妃的心坎儿上了。
于她而言,儿子自然是最重要的,甚至江家可以没有,但儿子不能有一点儿瑕疵。
她自然不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似乎也是知晓自己拿捏到她的软肋了,江老夫人缓了缓语气,继续道:“娘娘,江家永远是您的后盾,任何人都会背叛您,江家却不会,还望娘娘考虑考虑。”
江贵妃闻言,面色也缓和了些。
因着种种缘故,她的确不能任由江二爷就这么被斩首。
别的不行,但命却是不能不保。
思索了下,她道:“我会在皇上跟前替他求求情,至于究竟会如何,我也不知。”
说着,她看着苍老了不少,连从前的福态都不见的江老夫人,意味深长。
“这是最后一次了,母亲,回去好好管束管束,都是江家人,我不想哪日看着江家覆灭。”
江老夫人浑身一震,遂颤颤巍巍地拜了下去:“臣妇遵令!”
江贵妃挥挥手,身边的宫女见此,上前将人搀扶起来,“贵妃累了,奴婢送您回去。”
江老夫人并未拒绝,目的已经达到,她也无需再留。
任由宫女将她搀扶出去,待她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榻上的江贵妃也逐渐冷下了眸子。
对于江家,她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厌恶。
可偏偏她也姓江,偏偏是江家的儿女。
毁不得,却又如鲠在喉!
没过几日,私盐一桉罪魁祸首江二爷被判流放千里,江家二房的嫡长子江明珏也被撸了荫官,一身白衣再不得入仕。
江家大房三房四房皆因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惩处,相比于从前,江家如今也彻底低调起来。
江善善是在几日后的早晨被唤起来的,面色不大好地听着桃红的禀报,当即黑了脸。
“将他带进来。”
“是准备让他有来无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