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开始漫进泥水,浸湿了昨晚烧饭的柴灰。
安杳觉得冷,缩了缩身体,感觉身体到处都被凉冰冰的软体挤着,皱着眉头醒过来。
入目就是一片漆黑的蟒身,一低头,腰上缠着一条长臂,将她禁锢在身后凉冰冰的胸膛上,耳后能感受到对方凉凉的呼吸。
这几天都是这么醒来,安杳也快习惯了,想从汩谛尔的缠绕中爬出来,却发现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汩谛尔睁开眼,一紧手臂将她从胸口压了,吐出信子在她脸上碰了碰。
不好,有些烫。
雌性生病了。
汩谛尔精神一震,如临大敌。
没错,洗完澡后第二天,安杳就开始打喷嚏,也许是因为前几日受潮受冻,反正她现在是感冒发烧了。
“好热啊……”安杳瑟缩在他怀里,抱着膀子,随即又低低道,“好冷啊。”
明明身体滚烫如火,但是她却冷得牙齿打颤。
汩谛尔抱着她往洞穴深处生了一堆火,又将蛇推和兽皮垫她身下,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眼睛发红。
在兽世发烧会死人的,他的雌性是不是要死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正式认识到:雌性太娇弱了。
对他而言稀疏平常的生活,对于雌性而言更加恶劣,一点小风小汗就会让她感冒生病,甚至……死亡。
汩谛尔心头泛起巨大的动摇,要不要将她送回部落。
“咳咳……”
安杳一阵咳嗽,慢悠悠转醒,觉得身体难受的厉害,她眼中蒙着一层雾气看着他道,“汩谛尔,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看了一眼洞口的水帘洞,“等雨停了,我就带你去周围的大部落找兽医。”
安杳摇摇头,“我们部落有兽医,你把我送回部落吧。”
汩谛尔攥紧双手。
她瞪圆了眼睛看他,有些气呼呼道,“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她怎么可能抛弃她,毕竟最后自爆的可是她呢!
汩谛尔手落在她沾染着湿意的红红眼角,内心闪过巨大的挣扎,随后他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低低道,“好,我送你回去。”
“咦?”
真的?
“你真的要放我走?”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精气神都似乎好了不少。
“嗯。”
他微微笑,眼中闪过落寞,尖锐的指甲划过她纤细脆弱的脖子,“但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会杀了你。”
“……”
“我很快要冬眠了,在三个月的寒季没办法照顾你,你可能会冻死饿死,我会把你送回部落,等寒季结束,我会苏醒再去找你。”
“如果让我发现你和其他雄**配,我会杀了那个雄性,再把你抢回来。”他又冷着嗓音威胁道,鲜红的蛇信子扫过她的耳畔。
安杳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不、不会的。”
*
天气很给力,在汩谛尔答应放她走的当天下午,雨就停了。
汩谛尔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他还想跟雌性再多待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如此戏弄于他。
汩谛尔按照约定带安杳离开洞穴,送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路。
“好了,你回去吧,送到这儿就可以了,要是让部落的其他兽人看见,他们会驱逐你的。”
“嗯。”
汩谛尔弯身将手臂上的雌性放到地上,随后他拿起腋下的一叠蛇蜕交给她。
安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兽皮,反正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很适合做成裙子和内衣,她就收下了。
汩谛尔见雌性开心收下蛇蜕,愁容满面的俊脸上过一抹浅浅的笑意,随后他弯下身低头,冰凉薄软的唇瓣掠过她的脖颈。
安杳“啊”了一声。
汩谛尔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等他抬起头,松开她,安杳迟疑地伸手在自己脖子后那片濡湿的地方摸了摸,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门道。
“我会去找你的。”他眼中的笑意退却变得如古井般死寂,扯出一抹并不算好看的笑容。
安杳心中也莫名染上几分伤感,两人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多多少少有些感情了。
虽然她确实很害怕蛇,但是这条蛇兽对她也确实不错。
安杳突然开口道,“你低下头!”
汩谛尔看了她一眼,顺从低下头,安杳伸手勾出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快速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便微红着小脸跑开了,“好啦,我等着你以后来找我,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雌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男人失神摸着自己的脸,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神俱震。
随后汩谛尔勾了勾唇,头上那朵萎靡不振的小灰花也重新振作,一片小花瓣悄然褪了灰,变成了纯白无瑕的白色。
他久久望着雌性离开的方向,磐石般静止不动,直到夜幕降临,才化作一条蟒蛇在丛林中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