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
一剪烛影轻轻摇曳,映出两道倩影。
“明日就成亲了,嘻嘻,小姐你现在是不是兴奋地睡不着呀,心里一定在想着姑爷吧!”
绮罗一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边穿着夜行衣。
“死丫头,莫要胡说八道。正事要紧,快去快回吧。”
正在作画的叶箐雨没好气地瞥了侍女一眼,不过眼角间洋溢的尽是幸福。
“放心啦小姐,一个区区【七品内劲境】的刀客也敢欺负到我家姑爷头上,看奴婢不一剑就弄死他。”
绮罗挺了挺小胸脯,一脸傲然。
亲事定下后,叶箐雨哪能不惦记着她的未来夫君,自然是偷偷关注着李诺的一举一动,在得知崔向笛上门找茬甚至还想搅黄她的婚事后,她如何能忍?
“小姐你在作画嘛?奴婢看看画的什么……呀,是姑爷呀!小姐这画工真是绝了,把姑爷画的那般秀气俊俏。”
绮罗换好夜行衣后便探过好奇的小脑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掩嘴惊呼道,“呀!姑爷他、他、他……我想起来了!”
“一惊一乍的,你又想起什么了。”
叶箐雨勾完最后一道墨,搁笔问道。
“原来姑爷就是咱们圣教里的那位……”
后知后觉的绮罗总算明白李诺为什么会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她在圣教的时候,见过李诺的人像画卷。
叶箐雨淡然颔首:“嗯,是他。”
绮罗小嘴微张,瞠目结舌:“可是小姐,姑爷他不是状元了,他自废儒道根基,已成弃子。即便弃文从武,但也早已过了淬体的年纪,只怕这辈子都难有作为。小姐你嫁给他不是自找苦吃嘛?教里的堂主护法们肯定会有异议。”
“你不懂。总之,明天过后,他便是我的夫君。而我叶箐雨的夫君,教中谁敢异议?真当我的剑杀不了人?”
叶箐雨眸凝寒意,气势凛然,宛若君临天下的女皇。
这才是真正的她!
“好了,你下去吧,事情办得利索些,别留下把柄。”
见绮罗似乎被自己的气势吓到,叶箐雨便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干活。
绮罗瘪了瘪嘴,哪敢忤逆教主的意志,很快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这一夜,注定将是一个难眠之夜。
……
城东,一座奢华的府邸。
在摇曳的烛光下,一群妙龄女子赤足踏香,眉眼妩媚,腰如水蛇,一舞一笑间,令人血脉喷张。
主座上。
崔向笛左拥右抱,双目半张半合,面带微微醉意。
他色咪咪地看着领舞的红倌人:“要我说,醉月居的紫鸢虽美,但画眉楼的胭脂姑娘也独具风情。聂兄,你看看这水蛇腰扭的,真能让人欲仙欲死啊。”
“嘿嘿,崔兄果然也是同道中人。不过说起渝州河画舫,崔兄的《狂雷刀法》真是厉害!崔兄你就别瞒了,那白蛇妖是你杀死的吧?七品刀修斩杀六品蛇妖,也就只有崔兄你这独家一份啊!”
客座上,一个粗糙大汉翘起大拇指拍马屁道。
他叫聂远志,原本是漕帮帮主,管着渝州河岸那一地带的货运生意,在渝州城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主。不过谁能想到,在雷刀门找上门来,他竟不敢抵抗,直接举众投向,加入了雷刀门。
客气的说,这是明哲保身。不客气的说,这就是孬种!
崔向笛看他识相,便许了他一个副帮主的位置。
见聂远志恭维他,崔向笛笑而不语。
这事他不想解释。
让人误以为是他杀的白蛇妖最好,对他的威望有很大加成,何乐而不为?
哪怕以后被人知道是误会,那也没损失,他从来就没有在公共场合承认过嘛。
“崔兄,马上就过亥时了,你说那个狱卒班头会来谢罪认错吗?”
聂远志又问道。
“谅他也不敢不来,除非他明日真不想成亲。”
拿捏一个小小狱卒而已,崔向笛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聂远志担忧道:“听说他曾经可是状元郎呢?”
“哈哈,聂兄多虑了。我早已查过,他自废儒道根基,便不能东山再起,已成弃子。”
崔向笛淡然笑道。
聂远志猥琐一笑:“嘿嘿,听说他那未过门的婆娘貌美如花,比紫鸢花魁还美,也不知是真是假。”
每夜无女不欢的崔向笛立刻来了兴致:“哦?果真?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店铺的事,还真没注意过此事,明日正好有机会一睹芳容。”
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他还没嚣张跋扈到这份上,但若施点小技俩,逼迫人家将媳妇儿交出来给他玩玩,那他还是有这本事的,无非事后多给点钱呗。
聂远志还没来得及回话,前堂大门便四分五裂,堂内蜡烛也是骤然熄灭。
紧接着,一道充满杀意的声音响起:“死人可没机会。”
聂远志浑身一个激灵,直接往桌底下一钻。堂上的红倌人们也是惊慌失措,你挤我,我挤你,争先恐后要往外跑,场面一片混乱。
崔向笛瞬间酒醒了大半,怒目呵斥道:“哼,装神弄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撒野!”
说话的一瞬间,他两脚踹飞左右女子,从座位上跳起,于此同时,抽出佩刀狂舞起来。
一瞬间,刀锋霍霍,刀芒交错。
堂上那些抱头乱窜的女子哪有崔向笛的刀锋快,纷纷中刀倒地,气绝身亡!
这个崔向笛倒也是个狠人,生怕有人会混在人群中偷袭他,便先下手为强,直接大开杀戒。
左右不过是一群苦命的青楼女子,杀了便杀了,没人会帮她们出头。
“滥杀无辜,罪加一等!”
突然间。
堂上温度骤降,莫名的寒意侵扰心头,崔向笛忽觉浑身僵硬,刀法竟也被减速!
随即,一道剑芒掠过,直袭他的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