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权此时头脑略微清醒,恨恨忖道:方才贵力赤说蒙古话之时,脱欢父子和阿鲁台表情也是大惊失色,显见得暗杀蓝玉的举动,乃是贵力赤这老东西一人所为。此时和他们翻脸,双方大军势必厮杀开来,对征讨纳哈楚的大计无益,不如暂时放过他们。想到这里,一面将长剑入鞘,一面转头对景骏,司马超等人喝道:“收起兵器。”转过头来对贵力赤,脱欢疾言厉色的喝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脱欢等人眼见朱权并无立即厮杀之意,神情皆是一缓,都吩咐各自的卫士收起了兵刃。
脱欢心中对贵力赤也是恼恨交集,当此形势,却也不得不微笑着圆场道:“方才厮杀中,兵器脱手,险些误伤了蓝将军,希望殿下和蓝将军海涵,我等认输了。”说罢,挥手示意已然停下手来的三族残军退开一边。
蓝玉寒着脸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吩咐浑身浴血的百户平安将依旧站立的六十余名属下带开一旁,包扎伤处,救治空地上躺着的数个受伤明军士卒。
一个人影缓步走到空地上,施展点穴手法,给重伤倒地的元军士卒止血上药,正是脱欢族中的“大漠飞鹰”拓羽,苏兰眼见地上那些元军伤者依旧哀嚎,心中也是大为不忍,走到师傅身侧帮助他救治一众伤者。此时脱欢手下的维拉特部族士卒已然死了个干净。拓羽,苏兰却是依旧面不改色的救治其他两族元军,甚至还以点穴手法止住了两个鲜血泉涌,明军士卒的流血。
朱权眼见他二人如此作为,心中突然暗暗叹息着想道:若是这些草原部落的人都如他们师徒一般,我们岂非不用大炮,刀剑来解决问题?
阿苏特部族的阿鲁台此时突然缓缓问道:“你们这突然开炮,却又是什么意思?”他老奸巨猾,自然也看出了方才飞刀暗算蓝玉乃是贵力赤的精心安排,索性不退反进,责问对方。
蓝玉心中虽然猜知了方才明军突然发炮的原因,还是依旧装模作样的吩咐身旁一个明军士卒,骑马奔回率领大队人马的王弼处查问。
此时的空地上,横陈了百余具尸体,其中元军约占了三分之二,约有八十左右,明军倒也伤亡了三十余人。
片刻后,奉命去查问的军士策马而回,向蓝玉禀道:“启禀将军,方才发炮乃是后军一名炮手眼见方才咱们这边局势突然紧张,一个不留神,手中火把引燃了炮捻,故此走火发炮。”
朱权理直气壮的默默看着贵力赤,脱欢等人,暗暗好笑道:你们的飞刀能“失手”来射蓝玉,我们的大炮就能走火,哼哼。
贵力赤和脱欢等人听得明白后,心中也是一跳,心忖道:原来你们早把大炮准备妥当,都对准了咱们啊。心中虽是又恨又怕,回想方才己方暗算偷袭在先,却又找不到说辞来责问对方,脑海闪现明军炮火的犀利,犹如芒刺在背。
朱权看了看双方对比悬殊的伤亡,突然转头对贵力赤和脱欢笑道:“好了,该比的也都比完了,咱们再进去坐下好好谈谈吧。”说罢,转身扬长回到帅帐。
待得众人回到大帐依旧分宾主坐下,贵力赤,阿鲁台,马哈木三人一言不发,脸色都是不太好看,只有脱欢微笑品茶,仿佛已全然忘怀刚才的惨败。
朱权双目灼灼的看着脱欢,内心感觉甚是复杂,既有三分佩服,又夹杂了更多的警惕,忖道:这小子拿得起放得下,真是个人物,总要想个法子,让你笑不出来才好。肚子里一面冒着坏水,盘算主意,一面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大明天朝历来崇尚以和为贵,不愿妄动刀兵,本王在此担保,只要你们不插手辽东纳哈楚之事,沈鹏的商队可以先和你们三个部族交易茶马,瓷器,食盐等物,若想开通互市交易,有更多的汉人商队前往贵部交易,便请各自派出使者来我大明朝廷,觐见我朝皇帝陛下,磋商细节。”嘴里这样说,心中暗自冷笑道:东西在我们手里,你们爱要不要。反正食盐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