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心中心中虽是颇为赞同朱权的看法,却不会像他这般直言无忌,闻言心中不由得好笑,暗自忖道:你这话虽是大有道理,但假若在父皇面前说出口来,只怕非要给骂得狗血淋头不可。
沈鹏虽是圆猾的商人,但此时听得这位身份尊贵的宁王殿下竟然口出由衷之言,内心也不由得大起知己之感,暗自忖道:这位宁王殿下虽则经常将人整治得哭笑不得,却还肯说两句真话。他对于燕王朱棣也是初见,远不如对朱权的熟悉。察言观色之下,对于朱棣更存了两份畏惧之意,对于朱权倒颇有些亲近之感。
待酒楼伙计上好酒菜退下后,朱权表面上兴高采烈的大快朵颐,心中暗暗忖道:昔日看那老疯子麾下数千黑衣骑士,将海兰达那个臭鞑子手下漠北元军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看来他这一支军队战力彪悍,完全可以称得上劲旅之师,招安攻打北元蛮酋之后,倒要想个法子将其牢牢掌握在手中,待得日后我和朱老四分封为藩王之后,有一支属于自己嫡系的军队捏在手里,那才不会成为菜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亲生经历了辽东之役后,已然充分体会到了在这个封建社会,一支精锐而只效忠于自己的军队,对于自己和朱棣这两个目下毫无实权的王爷来说,无异于保命的资本。想到这里,忍不住斜睨了一旁微笑不语的朱棣一言,心中念转道:朱老四这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会打的算盘,他自然也会打,可惜军权这玩意儿我是不能和你朱老四共享了。打定主意后,故作若无其事的神态,和沈鹏明明白白说了想让他协助寻找风铁翎,招安他手下军队的想法。只是言语间对那支黑衣骑兵的战力和详细数量却是一言带过,对于他们出身自陈友谅麾下,倒是说了个明明白白,以便让这个精明的朱老四也心生顾忌。说完后还在桌下悄悄踢了沈鹏一脚,让他说话间放机灵点,莫要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出来。[东^方&网 ]
沈鹏对朝廷中的局势一无所知,但却是最为注重利益的商人,闻言心中微微好笑,暗自忖道:前些日子中驸马爷的信中说要谨慎对待宁王,燕王两位殿下。看今日形势,两位殿下之间也颇有微妙之处,这位燕王殿下虽是沉默寡言,只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看来此事倒须谨慎从事才好。想到这里,口中含糊其辞的说道:“既是殿下吩咐,小人尽力而为便是。”一面说着话,一面吃着酒菜。
朱棣听他这么说,依旧是面带微笑,沉默不语,心中念转间想道:这伙昔日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残部,昔日能在纳哈楚和蓝玉之间夹缝求存,可见其战力不俗。朱权这小子言辞之间闪烁其词,显见得也是打起了招安他们,收买人心的算盘。今日他相邀我一同前来,倒也颇存了示好之意,目下咱们二人互为臂助,和朝中那帮子酸儒斗,还是不要因小失大的好。想到这里,也就故作不知之态。
朱权看了看沈鹏,没好气的想道:沈鹏这厮倒也实际得很,已然算准了等会儿酒帐由他埋单,此时就急吼吼的想要将在酒菜上吃回去了。风铁翎那伙人乃是昔日跟随陈友谅的部下,也难怪沈胖子小心谨慎。哼哼,反正我要常驻大宁,若是你此事办不成,我日后就隔三差五的带着曹文斌和他手下一百来号锦衣卫,来寻你沈掌柜吃“便饭”,将你沈胖子活活吃成“沈瘦子”。心中打定主意后,也就不再说起此事,只管和沈鹏闲聊起来。
沈鹏乃是商贾之人,终年行走于江浙和辽东,算得走南闯北,阅历极广,说起各地的风土人情来,倒也让朱权,朱棣二人颇感新鲜。三人虽是各怀心事,酒席之上倒也一派其乐融融之状。
吃罢了酒席,朱权,朱棣朝外间走来,抬眼一看景骏等人所坐的那一桌,不由得都是一愣。
原来此时的桌边,司马超和张玉二人已然喝到了兴头之上,嘴里吵吵嚷嚷的推杯换盏甚是兴高采烈。东方|| 桌边伏了一人,仿佛已然不胜酒力之下醉倒,赫然却是秦卓峰。
朱权心中暗暗纳闷,暗自忖道:师傅这个没有底的酒缸岂会输给司马超二人?想到这里,转头看了看身侧的沈鹏,心中恍然大悟忖道:听师傅曾言道,他和那个风铁翎乃是故交知己,昔日同属陈友谅麾下义军。他们的身份在朱老四面前说起来颇有避忌之处。想到这里,故作若无其事的对景骏和司马超二人说道:“咱们先回军营吧,待师傅酒醒之后自回。”说罢和朱棣一同朝酒楼之下走去。
司马超下楼之际,醉眼朦胧的斜睨了依旧伏在桌上的秦卓峰一眼,一面打着酒饱嗝,一面不无得意的低低嚷道:“秦前辈的武功咱是服气的,可惜说到这酒量嘛,那就差了那么一点。”
沈鹏昔日曾亲眼目睹秦卓峰在将“兀良哈”三卫的首领喝得人仰马翻,自然也不会相信他今日会不胜酒力的醉倒,一面陪着笑脸恭送两位王爷下楼,一面轻轻摇头,心中苦笑道:刀山火海都不怕,就怕在秦老爷子面前自夸酒量大,日后有你的苦头吃。眼见朱权,朱棣二人走远,转身来到秦卓峰身边坐下。
秦卓峰听得朱权,朱棣等人下楼走远,也就坐直了身子,一面拿起酒坛喝酒,一面目光灼灼的看了看沈鹏,笑道:“老夫和风铁翎相识多年,你们生意上的往来时如何进行交易?”
沈鹏深知秦卓峰的手段,闻言面露恭谨之色的说道:“昨日风老前辈手下的兄弟进城来采买货物,小人正在忙活之际,就得殿下手下书童马三保召唤,这才赶来相见。那两位兄弟目下还在城中候着呢。”
秦卓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那你带老夫去见见他们。”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又看了看沈鹏,不禁笑骂道:“方才朱权也说了,此次是奉了皇帝老儿朱元璋的圣旨前来招安,你也无须这么多顾忌,弄得象做贼似的。”
沈鹏听他说得稀松平常,不由得苦笑,暗自忖道:殿下身为王爷自然是横行无忌,小人乃是商贾草民,如何敢和你们相提并论?心里虽是如此想,还是带领秦卓峰朝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