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说话,绪正向来少有反驳,忽然来这么一下,让国安一时语滞。
偏他说得有理,国安驳不出什么,甩下袖子歪过头不说话。
绪正没什么情绪,淡然和煦地笑说:“世人有私心是常事。既他指望不上,那便不指望。”
国安瞬而明白他的意思,眯缝眼转了转,道:“难呐。”
“他岁数也大了,卢氏不止他一人当官,总要让年轻的走上来。”绪正轻拍拍国安的手臂:“徐徐图之。”
“哎——”国安长叹口气:“我是帮不上什么,外头,还是得指望你。”
绪正唇边多了笑,眼中却是淡漠:“您言重。听说,皇上派去常州的是秦艽?那孩子也当事了,不愧是您调教出来的。”
国安听见秦艽的名字,面上直飘阴云,更是长叹。
绪正看出他愁绪所在,轻缓低笑一声:“照我看,那小子不是能被下头那群蠢货拿捏住的。您既觉得司礼监的事疲累,让他去历练,将来也好接您的班。”
“若他真能为皇上扛起事,我退下来,也没有不放心的了。”
笑了笑后,绪正忽敛住眉眼,低下头贴近国安耳朵:“早上秦艽出城后,有一行人也出了城,与秦艽前后脚。派去的人报回来,那些人也往常州方向。”
国安立刻警觉起来:“有人听到消息,坐不住了?”
绪正偏过头,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冷锐:“您不觉得消息传得太快吗?”
经绪正提醒,国安才觉出此事反常之处!
他听皇上说过,若说情报方面,无人比得过绪正。
皇上欲派秦艽办事,除他们三名当事人外,司礼监只有个别几人知道,那两队羽林军也是临出发前才告知……
“我听闻宫中派人出去,还跟了两队羽林军,细打听了才知究竟。”
连绪正都是在秦艽出宫后才知晓,那群紧随其后跟秦艽出城的人,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国安瞪开他那双眯缝眼,惊愕地看向绪正。
“有内贼啊,掌印。”
绪正眸中闪过狠辣的色彩,显然是动了杀心。
国安被丹凤眼中的厉色摄住,一时心惊,疑绪正莫不是怀疑他?
转念想,不对,依绪正的性格,若是怀疑,早去搜罗证据到御前告状,根本不会在这里废话。
他明白绪正的意思了,看来这烂根是出在司礼监内。
“这群畜生。”国安压住嗓子低低暗骂。在他辖内竟出了这样的纰漏,他自觉有负圣恩,内心愧疚万分:“我必捉住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绪正眼中厉色退散,换上淡淡的笑意:“顺藤摸瓜,能够上司礼监的,不会是小角色。”
这一句点醒国安。
若是他心急,单处理了内贼,那反放过真正的贼人了!
他忙对绪正作揖:“多亏有你啊!”
“您与我都是为皇上。”绪正含颌,眉眼轻笑:“自当互帮互助。”
俩人对着互道几句客气话,并肩接着往前走。
行了好一阵,国安乍地停住脚,拍下大腿:“坏了!秦艽那小兔崽子!”
听见因为什么,绪正忽地失笑,一张面笑得似朵被风拂过的艳海棠,菩萨嘴又填了两分清冷去两分艳丽,不至于显得过于阴柔。
他摇摇头,眼尾的红痣恍眼得厉害:“您安心,我已经派人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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