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州城,刺史府衙。
沈谭坐在屋内喝酒发泄着,此战自己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特别是那六千重甲士兵,乃是自己穷尽心血打造的精锐,如今也与那些杂兵一样葬送在城外,想起来心中就如同刀割一般痛楚。
“李从燕!”
沈谭恨不得将李从燕碎尸万段,可是想到李从燕麾下的一万多铁甲大军,便心生畏惧,同时也想不明白李从燕是从何处搜刮的海量钱粮,才能供应得了一万多铁甲大军。
要知道沈谭光是组建六千重甲、五千轻骑兵就已经耗尽了平卢镇数州的财力,甚至还要冒着风险去干围剿河图都、构陷各地商贾等事,以便搜刮钱粮。而李从燕凭什么?难道只凭表面上的那样,靠收税,靠开办工坊?
沈谭是不相信的,也想不明白。
就在沈谭苦恼于如何收拾残局的时候,一名校尉慌忙跑进来,叉手说道:“启禀沈帅!登州兵马正在围城,看样子是准备攻城了!”
沈谭猛然站了起来,愤恨的说道:“他李从燕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此时沈谭已经喝了不少酒,接着酒劲上涌,直接拿起佩刀,大声说道:“命令各部登城据守,府衙内所有衙役、巡城弓兵随我上城,走!”
密州南城墙上,沈谭望着城外正在布置围城战的登州大军,刚刚心中的愤怒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畏惧和惊恐。
只见城外登州士兵正在部署挨板、挖掘壕沟,看样子是准备围困城内兵马。远处还能看到登州兵马不断从东面调动过来,正在数百步外集结列阵。
“登州兵马驻扎在东面的大营内,正在向南面和北面集结,西面暂时没见到登州兵马。可是登州兵马在昨夜赶到西面,挖掘了整条的壕沟,部署了大量的拒马和挨板,零星能看到登州的斥候在西边游荡。”
沈谭脸色铁青的望着城外,正要发号施令,突然听到城外传来隆隆的战鼓声,紧接着便看到登州的主力大军从东面转到了南面,随行的还有大批战车、投石机,竟是准备攻城了。
“敌人主攻方向是南城,立即从西城墙和北城墙各抽调三百人过来!”
沈谭入城后,驻守在城内的两千多守军一分为四,每面城墙五百人左右,五千骑兵一分为五,一面部署一千骑兵登城据守,剩下的一千名最为精锐的骑兵作为沈谭的保命符,一旦事不可为,沈谭便指望着这一千骑兵护卫自己杀出重围。
“喏!”
很快,西面和北面的数百士兵赶了过来,沈谭大声怒斥着在城头布防,城头上顿时乱成一团。
城外,李从燕站在指挥台上,右营折冲都尉李任正指挥右营的数千将士列阵备战,军部各团也在积极备战。此时李从燕命左营围堵东面和北面,只留下西面故作疑兵。
白济汛站在一旁,望着右营前方已经集结完毕的一万三千多名俘虏,不禁微微皱眉:“主上,用这些俘虏当做先登攻城,是不是……”
李从燕说道:“觉得我有些冷血?”
“不,属下不敢!”
白济汛说道:“属下只是觉得主上一向仁德,也接受了这些俘虏的投降,此番为何又推着这些俘虏去攻城?”
李从燕说道:“你记住,仁德也要分对谁。对于百姓和自己的部下,我自然要仁德一些。至于对这些俘虏,如今的世道,兵将叛逃、改换门庭的事情如同家常便饭。这些俘虏今日投降我李从燕,明天就能逃回平卢镇去,所以今日我要他们所有人纳投名状,否则他们凭什么与我登州将士享受同等待遇?”
白济汛明白李从燕说的是对的,只是心中有些不舒服。
李从燕看着白济汛的表情,说道:“对自己人仁德是好事,对所有人都仁德,那便是妇人之仁!”
白济汛叉手受教,说道:“属下之前在河图都一向以侠义自居,不成想被这些侠义禁锢住了手脚。今日闻听主上一席话,才是拨云见日,受教了!”
二人正说话间,前方左营折冲都尉李任派人来报,左营大军集结完毕,前方一万三千多名俘虏也准备就绪,以三千多重甲为先锋,随时可以发动进攻。
紧接着,军部各团也陆续来报做好了准备,战车团的弩炮和投石机全部待发。
李从燕拿起令旗,猛地指向前方的密州城,怒吼道:“攻城!”
话音刚落,战车团的弩炮和投石机率先发威,开始集中轰击密州城的南城门,以及城楼。
几乎就在同时,左营将士万箭齐发,数千名将士张弓搭箭,一波接着一波的箭雨射向城头,李从燕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头上不断有士兵中箭倒地。
“命令前军攻城!”
李从燕下达了攻城的命令,军中的战鼓声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一万三千多名俘虏扛着数十架云梯,开始发疯一般冲向密州城的南城墙。
此时这些俘虏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跟着李从燕一条路走到黑,此时即便回到平卢镇,以沈谭的秉性,这些俘虏也知道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索性死战一波,为新上官立下功劳。
沈谭望着冲到城下的一万多俘虏军,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愤怒的大笑起来,吼道:“李从燕!真是好手段,好算计啊!”
随后沈谭对着身旁的部下吼道:“放箭!金汁、滚石檑木给我扔!”
顷刻间,泛着恶臭的金汁如同瀑布一般顺下,劈头盖脸的浇在了俘虏大军的身上。滚石、檑木如同雨点一般砸了下来,不少俘虏士兵来不及躲闪,直接被砸下云梯,重重的摔在地上当场身死。
在前方指挥的折冲都尉李任脸色淡然,对身边的传令斥候说道:“命令弩手集中射杀城头防御士兵,掩护俘虏大军登城!”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