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之前,刘景浊眉头印记已然消散,眼睛也恢复如初。
「你怎么不拎一块儿砖头呢?」
少女背着刘景浊走去河边,接了一壶水,帮着刘景浊把脸上血迹擦拭干净。
她一把扯来要自行飞走的符箓,嘟囔道:「小丫头,你再这样害我家主人,可是要挨揍的!方葱都不如你调皮,你个小蒜苗儿!」
桂祘被这一番话震得瞠目结舌,因为言语之中夹杂的剑意,压的她这个合道剑修气都喘不过。
「她她她……她怎么知道我师傅喜欢叫我小蒜苗?还有她她她……她哪儿来的这吓人剑意?她她她……她怎么管我小师弟叫主人?!」
玄岩与陈桨对视一眼,两人瞬间离去。
下一刻,绿衣少女便扛着刘景浊来了。
少女板着脸,抬头问道:「好玩儿吗?」
桂祘咽下一口唾沫,如临大敌,「我怎么会害他,我都把清溪阁丢下来帮他了,我……」
语无伦次。
桂祘苦着脸,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外面那些个大罗金仙自己都砍过好几个,怎么小小九洲,一个半大姑娘恁吓人呢?
剑灵没好气道:「主人那三百年里你都没来看看,一来就险些逼开了那道封印。你这样,主人的路半途而废,况且天门就撑不到二十几年了。小丫头,长点心行吗?合着不是你主人,你不心疼?」
桂祘干笑一声,「但这是我师傅的儿子啊!」
剑灵往北看了一眼,轻声道:「把你这道符箓留下,但暂时不能附灵,等到主人归墟返回再将这符箓打开。我得走了,千万千万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在主人亲自拿走我之前,我每离开一次,那处深渊就会增长一分的。」
剑灵轻轻揉了揉刘景浊脑袋,轻声道:「对不住啊主人,总不能砍你嘛!」
说完便要起身离去,桂祘赶忙问道:「前辈……」
叫一个小姑娘前辈,总觉得别扭的紧,但她还是问道:「前辈是什么人?」
少女淡然道:「我不是人,生灵都算不上。」
桂祘咽下一口唾沫,心说别跟大师姐的剑一样,是先天佩剑,有剑灵的那种吧?
吓人的存在走了,但桂祘还是眉头紧锁。
人醒了我咋个解释?又不能跟他说我是你小师姐。
想了一下,她干脆一把抓起刘景浊,一个瞬身落在曹庋那边。
这会儿可就没有孩子相了。
桂祘冷声道:「曹庋,曹惶死了,他不算是曹惶,只是用诡谲手段造的一尊有思想的傀儡。萍国一统是在所难免的,要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
也不等少年人答复,她又说道:「等他醒了,就说符箓我已经撤回,他这一身伤,得养上个把月。」
说着又将一把匕首丢下,是曹惶手里的那一把。
本来想转身走的,可想来想去,又取出来一道剑匣,内有十六柄飞剑。
「这剑匣,就算是补偿了。」
等到桂祘御剑离去,独孤紫池才又敢露头儿。
什么世道啊?又是个合道剑修?不到四百岁的合道,还是剑修。
结果独孤紫池冷不丁听到那女子声音传来:「老东西,奉劝你乖一点,要是敢瞎胡闹,我也不是没杀过古人。」
这个古人,说得怕是老老年间。
曹庋看着刘景浊一身触目惊心的伤,没忍住问道:「老鬼,这……一身窟窿,伤的重吗?」
独孤紫池翻了个白眼,「重?换成那个蓝青,大半条命都没有了。」
少年人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匕首,拿好了剑匣,又把刘景浊背在身后。
「我不回去了,没什么好回去的了。」
直到天黑,刘景浊这才这睁开眼。
在一处山林中,曹庋生了一堆火。
这感觉,就跟开山之时借了那位瘟祖一身修为似的。修为倒是可以用了,但现如今这身板儿,不适合用。
曹庋赶忙递去酒葫芦,刘景浊一笑,小子有眼力见儿啊?
抿了一口酒后,刘景浊也想到了那会儿发生的事情,但没打算跟曹庋说。
这孩子心里的三间大瓦房已经塌光了,再说出事实真相,连地基都要塌陷。
又喝了一口酒,刘景浊硬撑着坐起来,沉默了片刻才问道:「需要劝吗?」
这么一句话出来,曹庋只有无奈苦笑,哪里有这么劝人的?
往火堆里添了柴,曹庋这才说道:「我……看人很准,自以为没有看错过。」
顿了顿,少年人也灌了一口酒。
「只是,我没想到,我最崇敬的父亲,成了我唯一看错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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