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大师啊,您是个和尚啊。”
“这年头,和尚也能婚丧嫁娶了吗?”
“贫僧若干年前,曾还俗过一段日子。”
“可是…秀儿打小便在江南顾府,是我看着长大的呀。”
秀儿身为顾北川的贴身丫鬟,乃是顾军亲自挑选的,身世定然是要查清楚的。
所以顾北川到现在还记得,秀儿生父名唤季杨槐,母亲名唤江桃英。
一家三口本是北方难民,逃难来了江南。
也是顾军心善,可怜他们,便统统招进了顾府。
只是季杨槐和江桃英因为在逃难路上挨了太多饿,受了太多伤,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唯独剩下一个小季秀,留在顾府慢慢长大。
按理来说,家仆身死,主人家是没义务下葬的,得你自家子女掏钱挖坟立碑,不然怕是免不了要暴尸荒野。
可季杨槐和江桃英做工没多久,还没能攒下棺椁的银钱。小季秀一介孩童,更没有银钱。
后来还是少年的顾北川听了这事儿,从顾家账房偷了大笔银钱,替小季秀安葬父母。
其实,顾北川当年偷的银钱很多,只有少部分给了小季秀。
大多数都拿去赌了。
可即便如此,小季秀也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的少爷。
也是从那一天起,秀儿便成了顾北川的贴身丫鬟。
任凭外界人怎么说少爷的不是,可在她心中,顾北川一直都是个十足的好少爷。
所以,秀儿现在是怎么凭空冒出来一个爹的?
莫不是季杨槐诈尸?
“前辈可曾认识季杨槐,江桃英夫妇二人?”
和尚听闻此言,更显激动:“正是舍弟与弟媳,他们二人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闻言,顾北川沉默了。
良久之后,被和尚看得有些受不了,终究还是如实告知。
没承想,听了这话,苦大仇深的和尚竟突然泪流满面。
嘴中喃喃自语:“杨槐啊杨槐,是大哥害了你。”
随后又向顾北川解释道:“我弟媳身子有缺,不能生子。”
“当年我又遭逢大难,故而把秀儿托付给二弟。”
“没承想,他们竟死在了逃难途中。”
听完这话,顾北川也是唏嘘不已。
这天杀的世道。
别看这几年大乾在仁宣皇帝的治理下井井有条,但十几年前,可乱得很!
强盗,乡匪层出不穷,贫苦百姓们活不下去,只能揭竿子造反。
那几年里,顾军也是忧心忡忡,整日皱着眉头。
所有人都在猜测,大乾是不是气数已尽。
这项家的江山,该易主了。
毕竟都三百年了!王朝气运也该尽了。
可谁承想,先帝驾崩,仁宣皇帝登基了!
他先是掏空国库赈灾,后又颁布一系列政令,甚至微服私访,以保证这些赈灾的粮食能落在百姓手里。
后来,冠军侯和镇北王先后横空出世。
将大乾境内叛乱悉数镇压。
这才迎来了如今难得的盛世!
所以当和尚说他知晓季杨槐和江桃英此二人时,顾北川基本就确定他未曾说谎。
再者说了,以刚才这和尚的表现来看。
多少都是个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要杀他们俩,不是如杀一鸡子?
真有歹意,犯得着费如此周章?
直接杀了了事,岂不是更简单?
既然这是人家的家事,顾北川便不再掺和,默默后退,把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父女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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