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对于墨终机来说,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留在此地也只会再次感受一次生离死别,还不如给彼此留个念想,双方都会好受一些。
但是,此刻的辰尘怀里就带着解药,他就这样与胜利擦肩而过。
“师父……如果你能晚走一段时间,又或者,我能早些碰到尹明河,早些遇到毒师协会的大家,又或者准备的时间短一些,赶路的速度再快一些,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结局?”
辰尘不敢再想下去,他只是感到自己的胸口如同受到几千条钢刀贯穿一般,疼的他喘不过来气。他“噗通”地一下从凳子上滑到地上,眼泪也控制不住,瞬间打湿了大片的地板。
师父……虽然跟着他修行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辰尘早就把他当作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之一。他那阳光般温柔的眉眼,那只要在场就能给人无限安全感的背影,在辰尘的心里一直反复出现。可越是如此,他也就越是疲惫,越无法相信现实。
那几枚原本用来被辰尘寄予厚望,能够拯救师父性命的解药,现在在辰尘的怀里逐渐变得滚烫,灼的他生疼。
“师父,你看看啊,这就是我为你炼制的解药。师父!你看看哪!!”辰尘把怀里的药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好像在手里捧着的不是几枚药,而是这个努力了许久依然做着无用功的自己。
这一刻,他多么想这只不过是师父开的一个玩笑,在他一转身的时候墨终机又从拐角处走出来,像往常那样询问他书读的怎么样,或是轻描淡写的询问他几种药草的药性;亦或者,这半年的旅行都只不过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师父还是坐在那里,借着天光看着书,面无表情的宣布他们接下来几天的训练计划,然后辰尘哭着脸哀求,讲不过师父只能无奈妥协……
可惜这就是现实,不会因为某个人的难过而改变,更不会因为不公而时间静止。天命就如同一口沉重的磨盘,所有人都被绑在上面,有些人用力,有些人偷懒,但是它自己却永远不会停下脚步,甚至速度都从来不曾改变。那磨盘质地粗劣,映不出任何人的脸。唯有在惊鸿一瞥的时刻可以发觉,那磨缝中央受尽折磨的,正是部分的自己……
当夜色完全沉积下来,冷冽的西风吹拂着大地,漆黑的树木伸展着自己的野兽般的枝桠,把空间划开好几道口子。纯洁的月亮不知何时早已下线,城外的黑夜只剩死一般的寂静和无边的漆黑。
辰尘从墨终机的床上醒来,入眼的同样是这清冷的秋夜。回想睡着之前的事情,看来他是悲伤过度,哭到力竭,倒在师父的床上睡着了。
接下来可怎么办?师父找不到了,支撑他行走了半个国度的理由没有了。辰尘呆呆地望着这片漆黑的房间,从未感受到如此的寒冷。
“唉……”他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手随便一扬,将旁边的灵灯打开。光芒却映出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君落尘?!”(又是你这个见缝插针的小子!)
是的,现在在辰尘面前站着的,就是已经半年多没见面的君落尘。上次和他见面的也是在这个山上吧,辰尘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