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德阳殿内已经站满了百官公卿,天子刘宏坐在御案前,还有些惊魂未定。
刚才他正在濯龙园游玩,突然有谒者急匆匆过来禀告说:“陛下,城门校尉羊陟派缇骑来报说:洛阳城外的羌胡兵反了!”刘宏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失仪,急忙吩咐道:“快召百官公卿到德阳殿议事。”这不,等他穿戴整齐,甚至连朝见的礼仪都省去了,便直接来到御案前坐下,面色苍白地询问道:“诸卿,现在城内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殿内的百官公卿们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只是听下属禀告说羌胡兵杀来了,但具体怎么个情况,实在不知。
此时整个洛阳城虽然已经是乱作了一团,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前因后果。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洛阳城内所有官兵都集结起来,准备迎接羌胡兵的进攻!
各个府邸更是将大门紧锁,召集所有的家仆严阵以待。百姓们也是疯狂逃窜,躲在各种隐蔽的场所,瑟瑟发抖起来。
眼见德阳殿内有些冷场,太尉闻人袭站出来,开口道:“回禀陛下,臣等来得匆忙,还未弄清楚城外到底是何情况!”说完,他又继续说道:“臣已经命人将破羌将军段颎等人押送过来,稍后陛下问他,便能知道前因后果。”
“何时能到?”刘宏急切地问道。这句话也是殿内的百官公卿们想问的,此时他们对城外的情况一无所知,心下都是惶恐不安。
“大抵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还请陛下耐心等候。”其实闻人袭也不知道段颎是否还在城内,但此刻他作为朝廷的太尉,三公之一,必须要沉住气,才能安抚人心,同时也为了让天子能冷静下来,便又开口说道:“陛下勿须担忧,洛阳城固若金汤,就算是有十万羌胡兵,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攻破。”刘宏听罢,这才松口气,背靠在圈椅上,眼睛无神看着大殿上方,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而下方的百官公卿们,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惹到天子不快,被拉出去祭旗。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有谒者传声道:“破羌将军段颎,护羌校尉田晏、夏育和张恺带到!”刘宏的思绪立刻回转,急忙喊道:“带他们进来!”稍顷,四名虎贲宿卫压着被捆绑的段颎等人进入德阳殿。
坐在御案前的刘宏立刻恶狠狠地瞪着段颎,猛地在御案上重重一拍,厉声问道:“段颎,朝廷待你不薄,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段颎此时也是一无所知,听到天子的问询,立刻叫屈道:“陛下,臣等冤枉啊,今日微臣一直在家中教导幼子读书,可是从未踏出家门半步,对城外的羌胡兵作乱是一点都不知情啊!”田晏三人也是大声喊道:“我等也是完全不知情,还请陛下明察!”德阳殿内的天子刘宏及一众百官公卿都傻眼了,他们没想到与羌胡兵牵涉最深的段颎对此事也毫不知情。
同时心下暗想:莫不是那些被羁押的羌胡贵族串联作乱?这样胡思乱想着,让他们好不容易压下的惶恐不安,又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刘宏再一次环视满朝公卿百官,沉着脸询问道:“诸卿以为破羌将军段颎他们所言可信还是不可信?”殿内的百官公卿们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此时站出来替段颎说话。
毕竟他们都不清楚城外的情况,此时若是错判时局,说错一句话,便可能会遭到灭顶之灾。
这时太傅胡广站出来,开口道:“启禀陛下,段将军武勇冠世,习于边事,垂发服戎,功成皓首,勋烈独昭。尤其是其有事西羌,犹十余年,功用显着。老臣以为他断不会做出危害江山社稷一事。”御案后的刘宏,听闻此言,不禁微微点点头,认真思索一会,才开口道:“太傅之言,朕深以为是,段将军能抚士卒,以平羌戎。洗雪百年之逋负,以慰忠将之亡魂。朕也相信他没有参与这次事件。”段颎听罢,声泪俱下,然后扑通一声拜倒在天子面前,以头叩地,久久不愿起身。
“微臣能得陛下信任,百死不足以为报!”
“呃...”被段颎这么一拜,刘宏也不禁微微有些动容,其实他心中也清楚,段颎自从被捆绑上殿后,他就已经洗脱了嫌疑,今日之事,断然和他没有关系。
城外的羌胡兵作乱,哪怕段颎提前得到一丝风声,也不会被官兵堵在府中,束手就擒。
而且,段颎平定东羌,获牛马骡驴毡裘庐帐什物不可胜数,使汉军声威再次响彻西域,羌胡之地再也不敢起二心。
这也使他这个天子获得了不少民心支持,以后说不准还有用到段颎的地方,此时不宜让他心生不满。
想到这里,刘宏微微叹息一声,虚扶道:“段将军且起身吧!朕一定会派人查明此事,还将军一个清白!只是在这之前,还请将军委屈一下,暂时由虎贲卫看守在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