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宗正大人的安排,他担心父王的身体,因此吩咐我们来看望,并安排官兵放行。本来母亲她们也要跟着来,被我阻止了,我想着牢狱并不适合她们来。”
“你做得对!她们要是看到我这样,不知会有多伤心。”刘悝感慨一下。
沉默一会,刘悝继续追问道:“刘蕴她们可有消息从洛阳传来?”
“还没有。”刘元摇头说。
刘悝再次愣住了,随即想到什么,冷着脸质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刘元沉默不语。
刘悝指着刘攀道:“你来说。”
刘攀的心智毕竟没有刘元那么坚定,他听到刘悝的问话,立刻嚎啕大哭道:“父王,阿姐传来消息说,舅父和姑父他们都不愿帮忙,满朝公卿也是持观望的态度。天子有意要将父王的渤海国罢黜,然后贬为庶民。”
顿了一下,他擦了擦眼泪
继续哭诉道:“就是太傅和国相听闻此事,也都在准备离开渤海国,另谋出路。”
刘悝听罢,顿时两眼发黑,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我乃先帝的亲兄弟,他们怎么敢如此待我……”
刘元见状,瞪了刘攀一眼,然后关切地问道:“父王,你没事吧。”
刘悝充耳不闻,好似失了心智一般,自言自语,刘攀这才害怕起来,不停呼喊着刘悝。
“父王,父王……”
这样的动静立刻惊动了守在远处的狱丞,急忙过来打开牢门,查看刘悝的状况。
刘元和刘攀两人也赶紧进去把刘悝扶起来,驾到里面那个简陋的床铺上坐下。
这时他们才发现,刘悝身上也瘦得厉害,全身上下几乎只靠着骨架撑着,整个人也憔悴的不成样子,如果只是牢房里的条件差,还不至于让他变成这样,恐怕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折磨。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悝从自己的意识世界中醒悟过来,他看了一眼两个儿子,摆摆手道:“我没事,你们回去吧,别让你们母亲担心。”
刘元和刘攀对视一眼,再三确认父王确实没事后,才施礼退了出去。
两人走后,刘悝思量许久,抬头看了看屋檐横梁,瞧了瞧自己的腰带,突然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或许我这样体面地死去,对所有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刘悝搬来了一张高凳,战战兢兢地爬了上去,将自己的腰带
挂在了横木上,打了一个死结。然后伸头入圈,高度正好合适。
想到满朝公卿竟然没有一个为自己说话,他活得真是失败。
接着,他又想到曾经罢黜封国的苦日子,刘悝双目圆睁,呼吸急促,嘴巴微张。
这时各方压力临身,刘悝直接奔溃,于是脑子一懵,一片空白,双腿一瞪。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一些尘封多年的记忆逐渐涌上心头。
“阿弟,今后我若是发达了,定然不会忘记你的!苟富贵勿相忘!”
“刘悝,我虽然是你的兄长,又贵为天子,但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你以后一定要谨慎行事,不可再如此任性妄为下去。”
“皇兄,我悔不听你言啊!”
蓦然间,刘悝双目圆睁,眼中意识重现,双腿奋力挣扎……
第二天一早,狱丞送来朝食,一进来就看到刘悝的尸体挂在横木上晃晃荡荡,立刻吓得魂都没了,踉踉跄跄跑出去,大声呼喊道。
“不好了,渤海王上吊自杀了……”
宗正卿刘祖第一个赶到现场,他摸着刘悝冰冷尸体,口中不停絮叨着:“刘悝,你糊涂啊,再怎么着,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自尽啊……”
这时大鸿胪卿袁隗、廷尉陈球和冀州刺史刘焉三人也走了进来。
他们看到刘悝僵硬的尸体,都是默然不语。
接着他们又发现一张写了一半的纸张还在桌子上,也许是写了一半,也许已经写完,字数虽然不多,可意思完整
。
“悝,愧对先帝,愧对百姓,愧对列祖列宗......”
刘焉最先开口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刘祖叹息道:“我等联名上书朝廷吧,等待天子的回复。”
“只能这样办了……”众人都举手赞同。
消息很快传开,整个渤海国都炸了,渤海王悬梁自尽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这个时候,涉及到谋反大罪,渤海王自尽身亡,一下子给整个渤海国蒙上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