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大殿内,众人再次分主宾坐下,气氛与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陈王坐到正殿左边主位,硬拉着吴咏坐右边主位。算是并肩排排坐。而下首两侧则是跪坐着陈国的各属臣。
稍顷,各种美味佳肴由侍女摆放在众人面前。
刘宠举杯赔罪道:“吴侍读远道而来,招待不周,刚才的箭术比试,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吴咏也急忙跟着举杯道:“大王客气了,今日吴咏冒昧来访,本就不该。何况能见识到大王的无双箭术,已是心满意足,岂敢有任何怨言。”
“哈哈,你也不必抬举本王,吴侍读的箭术才是天下无双,令人叹服,本王那粗鄙的箭术岂能与吴侍读相提并论。”
刘宠满不在意地笑了一声,随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接着叹道:
“不瞒吴侍读,如今天下播乱,奸臣当道,逆贼造反。本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亦时常怜惜天下百姓,可终究力不从心矣,不知吴侍读有何教我?”
吴咏眼神一凝,这句话可不好回答,这陈王刘宠估计是对朝廷起了异心。
于是他只能打个哈哈说:“大王有如此胸襟,实乃天下之福也!”
见吴咏不正面回应,刘宠有些失望道:“哎!不曾想,我汉室天下怎会到如此这般地步。每每想起,本王都是心力交瘁。若是再不有所改变,恐怕汉室危矣,百姓危矣!”
吴咏迟疑一下,道:“大王应该清楚,自桓帝
以来,地方上土地兼并毫无节制,又有那外戚和宦官轮流乱政,朝廷早已积重难返。”
说着,他又叹道:“不久前句章许昭谋反,不过是把这些矛盾提前引爆而已。大汉其实早就病入膏肓。若是天子继续重用宦官,只怕以后会有更多的百姓生活不下去,而选择从贼。”
然后吴咏看了一眼身边服侍的刘蕴,感慨说:“自渤海王刘悝被宦官王甫诬陷而被迫自尽后,又有天子将渤海王的家人都处死,现在宗室人人自危,百官敢怒不敢言,百姓亦失去耐心,长此以往,定会出现天下大乱。”
刘宠点头道:“天子年少,受人蛊惑,宠信宦官,实乃不智也。本王观当今天下,能重兴我汉室天下者非吴侍读莫属。”
吴咏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说:“大王过誉了,天下俊杰何其多,小子毕竟年纪小,难当此任啊!但愿有不畏惧权宦的正义之士能当此重任。”
刘宠摇摇头,“在本王心里,此事只有吴侍读能办成,其他人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真正能不畏权势的,也只有你吴侍读一人耳。”
吴咏苦笑道:“大王,何处此言?小子曾经数次建言天子,都不为采纳,早已心如死灰。如今更是远离洛阳,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刘宠神秘一笑,然后指着吴咏身边的刘蕴姊妹说:“你能瞒得住其他人,可瞒不住本王,她们二人都是渤海王家的女儿。”
“啊!”刘蕴和刘蓝都惊呼一声,随即看着刘宠,面色紧张起来。
刘宠摆摆手,“你们不必紧张,这大殿内都是本王信得过的人,绝不会将你们的行踪透露给外界。”
见刘宠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吴咏干脆也不装了,于是大大方方承认道:“大王慧眼!刘蕴和刘蓝确实是渤海王之后。”
接着,他又有些疑惑问道:“大王是如何看破她们的身份的?来陈国之前,小子还特意问了刘蕴姊妹,她们俩都言没有见过大王。”
“猜测而已!”
刘宠自信一笑,“本王在洛阳也有些耳目,自然是听说过我这位侄女为救父王而舍身下嫁王甫养子又逃婚之事。之后两人销声匿迹,据说是汝南袁氏的袁绍和大司农卿曹嵩的长子曹操将他们救出。不过本王推测,袁绍和曹操只是明面上的人,背地里肯定另有其人。”
说着,他又叹息道:“本王与渤海王以前有数面之缘,当本王见到二女的一瞬间,就知道她二人乃是渤海王的女儿。不过本王那时也不确定,毕竟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于是就诈了你们一下,不成想你们的反应,还真的如本王猜测的一样。”
吴咏和刘蕴面面相觑起来,他们毕竟还年幼,完全没想到刘宠会以诸侯王的身边诈他们。
于是吴咏连连拱手,苦笑说:“大王真是心思缜密,小子心服口服。”
刘宠摆摆手,叹息道:“渤海王真
是可惜了,若是他能坚持下去,未尝没有另一个局面,也不必落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刘蕴和刘蓝急忙拜倒在地,哭泣说:“还请陈王叔父为我们姊妹做主。”
刘宠沉默了一会,随即摇了摇头,“抱歉,本王现在对你们家的事情也是无能为力。”
姊妹俩都有些失望,刘蕴更是大声喊道:
“陈王叔父,我父王在世时,曾言你这人什么都好,可你太瞻前顾后了,汉室衰微,朝局动荡,宦官当政,诬陷忠臣,这个时候你应当挺身而出,扛起匡扶汉室的大旗,铲除奸邪。如今汉室已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四百年大汉基业,危在旦夕,悬于一线,王叔你还在犹豫什么。”
陈国经过数代陈王的励精图治,可谓是在众多汉室封国中,最富庶的一个。
刘宠能力很强,他本想当一个清清白白的忠耿‘闲王’,因为他是汉家的宗亲,他不想惹人怀疑。
可是渤海王刘悝,被宦官王甫诬陷谋反,逼的入狱自杀,这件事,对刘宠触动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