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辄道:“臣实不知。然吾等携三日粮出城,虽有芒将军接济,亦堪堪将尽,他者可想而知。”
信陵君狠狠地一捶大腿,恨恨道:“何事势一贲如此!”张辄和仲岳都低头不语。信陵君续道:“事已至此,怨恨无益,但请先生教我当如此解之。”
大梁尉道:“臣此来,即领命督众军与秦死战。臣此身已托社稷,誓不皱眉。愿公子勿疑。”
信陵君道:“非吾疑卿。卿,国之干城;民,国之基也。岂可轻蹈险地,而言死哉!但能为国留此生身,但请言之。”
张辄道:“臣有三策,愿诸君择之。严整部伍,移军大梁,以为外援,此为上;就地遣散,各归故里,生民得活,此为中;令民军处死地而残破之,此为下。”
大梁尉道:“移军大梁,军粮何在?就地遣散,于乡里何辞,众军何持而归?无粮持归,非饿毙于道,即啸聚以为盗,与乱何异?引军处死地,虽为下策,实合时宜。臣请行之。”
张辄道:“臣以为,圃田近在咫尺,谷未入库,可资军粮。如此则上策可行。”
大梁尉道:“臣行前,相国谆谆相嘱,圃田,国之命脉所系,支度之所出,断不可有失。现圃田未破于秦,而残于魏,臣虽死难赎。”
张辄道:“非也。粮,所以养民也。今民有难,救之于水火,不亦宜乎?”
大梁尉道:“他帑且不论,圃田,王室所系,非吾等臣子所能置言!”
信陵君道:“依张先生之见,本军遣散,约费钱粮几许?”
张辄道:“臣迟钝,仓猝不得其数。略而言之……家一二万户……不下一二百万石。”
信陵君惊诧道:“一二百万石?……如何运回?”
吕伯道:“昔李公悝有言,小饥收百石,中饥七十石,大饥三十石。今魏地未闻大灾,户牖等乡,小饥而已。五百里小饥,如得免税,户得一二十石足矣,总而计之,三十万石可乎?”
张辄道:“先生之计何出?”
吕伯道:“三十万石,虽非小数;微贱不才,尚可筹画。”
张辄道:“愿闻其详!”
吕伯道:“取平论之,一夫五口,岁食九十石。今收百石,食无虑也。所缺者,但税、祠和衣耳。大王免税,去其一也;君上助祠,去其二也;臣愿助其三,筹布万匹,及丹砂等项。君上但发凭信,臣请至乡收贾之。”
信陵君道:“以何贾之?”
吕伯道:“但得遣放之凭,坐商即贾布一匹。微贱以价收之。”
信陵君道:“先生价从何来?”
吕伯道:“但得君上采办可也!”
信陵君道:“善!先生身为布衣,心系庙堂,无忌失敬!愿先生常在左右,早晚可以请教!”
吕伯道:“微贱庶人,早存附骥之心,不敢请耳!但得效力,心实愿之!”
信陵君道:“孤何幸,得吕氏伯仲相助,庶几少吾过矣!”言毕,深拜下去。
吕氏兄弟连忙避席而拜,齐道:“吕氏何德,得归公子门下。但此一身相报,绝无二言!”
大梁尉在席间叹道:“公子之义,诚布于天下也。今豪杰来投,窃为公子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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