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致一礼,仲岳转向郑安平道:“郑公子有伤在身,本不宜动。然吕先生此去,非比寻常,却是要往启封筹粮。为避人耳目,自称郑商,却需郑人相护。仓猝之间难得心腹,只得劳动郑公子抱病勉力而行,公子其勿辞也!”
此言一出,大梁尉和郑安平都是一惊,齐道:“赴启封?”他们迎来的是仲岳先生肯定的目光:“荥阳存粮无多,鱼龙混杂。启封虽险,却系商会,四方辐凑。大笔出入,反有余裕。”
在仲岳的目光下,郑安平冷静下来,道:“先生之命,安平焉辞!惟残死之余,恐负先生之托。”
仲岳道:“此非吾之意,实君侯相召。吾但传旨耳。”
郑安平道:“但不知君侯所命何事?”
仲岳道:“运粮商旅,断不能三二人行此大事,必也扈从、钱粮、司事、向导等众。公子但随之为扈从耳。公子余创,吾有一方可愈,惟无药耳。今以此方付公子,公子可至启封何氏药铺,不过数钱可办。盖亦一举两得也。”
郑安平道:“何时启程?吾也好预备。”
仲岳道:“事不宜迟,愿公子同往首府。一应所需,俱由府中支应。大梁尉本应同往,惟病不能视事。愿得节符,以报诸公子。”
大梁尉回后宅,取出一支竹节,刻画了几个字,付与仲岳。仲岳即与郑安平一起,从后门进入城主府中,由于时近日出,信陵君已经到前面准备朝会,后面的准备工作就由几位门客负责。把郑安平介绍给二吕,把大梁尉的节符交给张辄。有些令人意外的是,唐叔和曹包也在后堂。
吕伯与郑安平见过礼后,简捷道:“公子忠勇无双,耳聪目慧。愿公子扮做扈从,公子岂有意乎?”
郑安平道:“先生之命,敢不相从。”
吕伯道:“礼不下庶人。君子之礼至此而还,公子勿怪。”
郑安平道:“安平本布衣,君侯抬举,不得不尔。以布衣相见,乃本愿也。”
吕伯道:“如是,得罪了。——吾有大难之事,可在何处套车?”
郑安平道:“是何意也?愿吕伯教我。”
吕伯道:“吾既往行商于西鄙,新至大梁,所识者皆在大梁。惟车马不得从大梁出,亦不得从军营出——恐为细作探知。必从他道而出方便。却不知途中何处可以得车。”
郑安平道:“先生既不出荥阳,又不出大梁,巨商只有出郑国。郑边邑华阳正当梁郑之会,甚繁庶,车马粮秣丰足。距此……三四十里,一日可至。至彼一夜办齐车马,黎明启程,日中可至启封。”
吕伯道:“兄有心腹可托之人办之否?”
郑安平道:“在下生于郑国,于华阳无相识……梁西驿吏麻三,世居华阳,必有心腹可以相托。”
吕伯道:“麻三……却是何人?”
郑安平道:“在下与麻兄相交数载,其人颇仰慕君上,但言君上相托,莫不效死力。张先生亦与之交结,可知其人。”
张辄道:“如此,烦公子转言,但言君侯托麻兄于华阳佣一可靠之车。可乎?”
郑安平道:“此易事耳。”
吕伯道:“如此,就烦郑兄大驾。……如麻兄亦如郑兄装束,倒不用换装,只将衣甲、皮弁摘去,以巾束发即可。”郑平安答应一声,直接来到前院。在仲岳先生安排下,麻三被从队列中唤进,郑安平告诉麻三,信陵君要往启封办粮,嘱他在华阳筹办车马。“事关军机大事,务要寻可靠之人。”麻三又惊又喜,连道:“君上之事,又有何辞!”几乎涕零,全没看见就在大堂上高坐的信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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