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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伯瓠父子在身边,张辄和吕伯自然不能再说任何重要的事宜。一路无话,回到尉氏人众之中。
在路过吕伯一行时,郭叔突然站起来,道:“吕兄归来,可有好瓠,吾等愿贾。”
张辄连忙拦住道:“此乃尉氏家老所贾,汝等焉敢……”
郭叔道:“何妨,不过钱耳。如非吕兄相助,汝焉得贾!”
伯瓠见郭叔面色不善,急忙放下筐,道:“瓠匏已送至,贱父子等请辞。”不等张辄发话,将筐望地上一倾,担着空筐匆匆而去,张辄叫他们也不回头,心中暗自窃喜,吕伯先把钱付了,不然,说不得小命要紧,钱也就顾不得了。
这边的吵闹声,把周围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唐叔、郑安平、五位士子、尉氏一行都过来人了。
五位士子还好,唐叔一行立即就每人择好的从地上捡起一个匏瓠,笑呵呵地离开了。郑安平等人也做势要捡,张辄急忙拦阻道:“诸兄且慢。小子无德,幸得尉氏加被,叨陪一席,奉令贾瓠。今令尚未缴,而匏瓠尽无,小子何颜活于世间。愿诸兄怜之。”
郑安平等闻张辄说出这等江湖之语,也就停下不动。尉氏过来的人见此情形,回过头去,叫人过来帮忙。于是也有十来人往这边过来。尉氏家老则仍安坐不动,默默地进食、饮水。
郭叔大声道:“汝等人众也不妨。钱出吕伯,货归吕家,谁敢曰不?今吕伯不言,谁敢取走一枚,微贱定不与他干休!”
吕伯上前劝解道:“郭兄不必如此。并道而行,人我两便。”郭叔见吕伯如此说,气鼓鼓地走到一旁,坐地生气。吕伯见状也跟过来,坐在旁边劝解。张辄自然心知肚明,忙对赶来的尉氏人众使了个眼色,悄声道:“速拾!”众人领会,俱都散开,去拾散落一地的匏瓠,少数几人在旁边维持秩序。匏瓠较大,一人拿不了几个,捡几个就要往回走,放下再回来捡。尉氏家老仍然坐在那里,边吃喝,边监工。张辄则跑去“劝慰”郭叔,一直在旁边的郭仲谨也跟了过去,跪在三人前边,似乎在跟郭叔说些什么,却把投向三人的视线挡了个严实。直到地上的匏瓠都被快被拾干净,吕伯才握住郭叔的手摇了摇,站起来,似乎把郭叔劝住了,跟着张辄来到尉氏家老跟前,行礼缴令。
尉氏家老看了看吕伯,道:“汝友甚为不平,奈何?”
吕伯陪笑道:“路途劳累,心中烦闷,颇失礼仪,尉老见谅。”
尉氏家老道:“甚的路途劳累,分明见汝费钱,心中不爽。……也罢,汝等三人,可选三匏瓠,各注满水,就此折过!”吕伯闻说心惊,三个匏瓠、三匏瓠水,就要折过三十钱,怎么也说不过去。待要理论,却见尉氏家老撇过脸去,只顾自己吃喝。只得忍了气,去捡了三个匏瓠——还不敢选大的,只拿了三个差不多大小的,从瓮中取水灌满,张辄帮着一起拎了回去。郭叔似乎还要站起,被两个同伴按住——张辄则独自回来。
尉氏家老对张辄道:“汝似有不豫之色。”
张辄道:“吾以吕兄为友,吕兄不弃,以钱财相助,奈何家老必以欺乎?”
尉氏家老不屑道:“汝行走江湖,多倚贫贱,但知义气为先。不知贫贱之人,最不宜假以颜色,失却身份。士农工商,商最贱,但得打点余事便了,又何谆谆以义气相许。”见张辄低了头,便意气风发地道:“拿匏瓠来,将水盛上,还瓮于乡里,吾都且行。”
几个年轻人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匏瓠灌满水;那几个入乡贾水的人,现在挑着瓮重新入乡;其他人收拾好车辆,整顿起队伍,重新上路。张辄对这一切都没有上手,心事重重地立在一旁。待众人起身后,他到尉氏家老前深施一礼,道:“小子深荷家老厚待,无以为报。不欲人言家老无义,愿以私钱偿吕兄,愿家老俯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