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见章回复,“这是公然收买委员会员工。”
魏朝阳,“我做是收买,你来牵头,那就不是收买,而是身为总会高层为基层员工谋福利。所有基层员工都会感激你。”
明见章自然明白魏朝阳的意思。
魏朝阳卖储运盒,必然会严重影响委员会储运器的销售。
但这个事情并不违反委员会的规定。
就算委员会想做点什么,也得有一个很长的反应时间。
到时候在其他人做出反应之前,他明见章这个离得最近的总会高层就可以提前出手,压迫魏朝阳让渡部分利益,也就是魏朝阳刚刚提出来的那两个办法。
这样一来,魏朝阳可以继续卖他的储运盒,基层员工得到了以前在委员会方法下得不到的利益,而他明见章则会因为全心全意为基层员工谋取福利而受到拥戴。
激进派多数都是年轻人,而且多数都是没有世家背景的普通年轻人,所以他们才会对世家对委员会的影响力日益加深而反应激烈。
而高层的激进派内部,相当大一部分其实只是想借用这股力量为自己谋利。
他们与其说是激进派,不如说是原始委员会派,多数都出身于缔造委员会的家庭,长辈都曾是委员会初期的重要成员。
委员会最初以反运灵师世家的面目出现,这些初创成员家族本身就与运灵师世家出身的成员屁股坐不到一块去。
运灵师世家对委员会的逐步渗透,对于这些家庭的影响也是最大的。
所以他们才抱团组成了激进派,主张限制运灵师世家对委员会的渗透,严厉打击地方豪强的违规行为。
明见章作为一个运灵师世家出身的人,混进激进派似乎很奇怪。
可事实上,他却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随着内部斗争的激烈,失意世家的子弟不少也加入到了激进派,为的就是借助这一派的力量打击敌对力量,争权夺利。
所以,这三派虽然斗来斗去,但却一直只局限于总会,最多也就波及洲区级委员会,对于底层员工几乎没有影响。
可魏朝阳让明见章收买底层员工的人心,就等于是跳出原本的斗争平台,摆脱原本的斗争方式,直接掀桌子,打破原本只限高层的斗争局限,将这斗争扩散至委员会的每一个角落,波及到每一个人身上。
一旦他能够借这股力量登上最高常务委员的位置,就必将是委员会有史以来最有实控权力的常务委员,完全可以凭借对底层员工的收买,一呼百应,反过来压制其他中高层。
他甚至可以把松散联盟性质的激进派,由此变成了一个有着真正核心目标思想的正式组织,再通过这个组织,反过来掌控委员会!
可这也意味着,他将真正成为委员会高层和各大运灵师世家的公敌!
同样意味着,原本三派的内部斗争会激烈化扩大化,甚至最终可能导致委员会的全面分裂!
这是个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明见章才觉得恐惧。
在这一刻,他觉得魏朝阳就是个祸害,如果把他引进委员会,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幸好,魏朝阳是个炼运师,自己也对加入委员会没有兴趣。
“你不要再对我说这个了。你卖储运器绝对不妥,如果委员会对此表示不满,我一定会站在委员会的立场上对你这个生意进行制裁。”
发完这个消息,明见章就收起手机,不再跟魏朝拉扯。
魏朝阳看着这最后一条消息,不由笑了笑,把手机递给颜若凝看。
颜若凝撇了撇嘴,道:“他正经世家出身,当上总会部长,都是一步步安排好的,没吃过苦,没遭过挫,没有那种掀桌子的勇气。要是换成傅通倒有些可能。”
魏朝阳道:“傅通不行,位置还是太低了,搅不起太大的风雨。明见章好就好在是正经的世家子弟,有足够的力量,把他遮蔽最初的攻击。不着急,只是为下一步做打算嘛,先给他打个底儿,时间到了,有这个需要,他自然就会想起这件事情。到时候,就是他来求我们帮忙了。”
两人收拾好现场,拎着一应物品离开后山平台,出来先把东西放到封苗车上,却不急着离开,转身进文慧寺去控望老和尚。
这才几天的工夫,老和尚就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躺在床上起不得身,眼瞅着是不行了。
好些老老小小的和尚在他的僧舍里外站得满满腾腾。
自打老和尚回到文慧寺重病不起后,寺里就开始按他的吩咐准备后事,又派了僧人轮番执守,这两天更是但凡没事的,都会来探望,或者干脆就坐在外面念经,为老和尚祈福。
还有很多外人听说老和尚重病,跑上门来探望,但老和尚却一概不见。
唯一见的,只有魏朝阳和颜若凝。
现在,寺里都已经知道魏朝阳是老和尚最后选定的沙门护法。
虽然魏朝阳不是和尚,却也都把他视为老和尚的最后的衣钵传人,见面就一口一个护法的叫着,甚至还几次三番试探魏朝阳有没有兴趣来文慧寺做和尚,还给出了相当丰厚的条件,比如可以白天上班做和尚,晚上回家做普通人,不耽误娶妻生子谈恋爱,也不影响吃肉喝酒享美食,每月基础工资两万,绩效视香火情况来发,保底也能再来两万。
这还啥都没干,就先许了个一月四万的工资,弄得魏朝阳都有点心动了,不过没等答就,这些和尚就都被颜若凝给打跑,又拎着他的耳朵威胁他,敢去做和尚,就告诉他妈。
看到魏朝阳和颜若凝过来,老和尚就笑了起来,“看到你们两个这么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还一点也不悲伤,我就很开心,觉得还能再多活两天。”
转头又训斥屋子里的那一帮和尚,“你们啊,修佛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还不如两个年轻人豁达看得开,生老病死,人之常性,我眼瞅要活一百岁了,如今死了也是喜丧,不求你们一个个替我开心,至少也别天天都摆着副哭丧脸在我面前晃了晃去,本来还能活半个月,让你们晃得短寿了十几天,这要是现在就死了,全都得怨你们。一个臭皮囊,没了就没了呗,看把你们一个个难过得。这么看不开,还修什么佛?不如都出家还俗吧。”
众僧齐齐躬身,敬宣佛号,也不反驳解释,但要说立马就摆个笑脸出来,却也不可能。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都是老和尚的徒子徒孙,更是因为老和尚是如今东亚地区佛教的一面旗帜。
有他在,文慧寺就是三千佛寺组成的护法联盟的首座寺,走到哪里,都要被高看一眼。要是老和尚没了,文慧寺就沦落成普通寺院,再想要保宝佛骨舍利,就只能靠实力去佛宝大赛去硬拼啦。
这么多年,诸佛寺被老和尚压得死死的,如今得了机会,那还得拼尽全力来争夺?而文慧寺除了老和尚,可没什么能打的人了,实在平常日子过得太过舒坦,光是靠信众香火,就赚个诸僧一个个肚子比脑袋圆,谁还愿意去吃苦习武?别说原本不会的,就算是原本会的,进了寺享受之后,这功夫也就都撂下了。
反正,一想到老和尚死后,自家寺庙前途未卜,就都挺伤心的。
要不是老和尚自己不同意,他们恨不得把人送进医院插管子维持,就算活不过来,也不能这么简单死了,反正庙里有钱,维持得起!
老和尚不悦地道:“行了,我与魏兄弟说两句体己的话,你们全都出去等着吧,天天摆着个哭丧脸,是生怕我死得慢吗?都滚出去!”
众和尚不敢违背,一窝蜂地逃出僧舍,却又不敢走远,干脆就都守在外面。
“他们不是为我难过。”老和尚道,“我在文慧寺这几十年严厉有余,温和全无,所有人都恨不得我早点死,要不是看我太能打,大概都得有半夜来掐死我的。”
魏朝阳便道:“韦大哥,你这情况也不见得就没救了,那天肖云意说你最多只能活两天,可是你还是多撑了好几天,不如去医院先治疗维持,我这边好好研究一下,给你拿出个解决办法来。”
“兄弟,人生不满百,九十亦无忧,我其实早就活够了,如今执念已解,就这么死掉,对我来说也是件大好事。我多撑这几天,是为了等个消息,要不然早就咽气啦。”
老和尚说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盒子来递给魏朝阳。
“这里是我公证过的遗属,等我死了,正武社和精强保安公司的股份以及在东南亚一带的橡胶园、保安公司全都由你继承。”
〷魏朝阳大吃一惊,忙道:“韦大哥,咱们虽然结拜了兄弟,但统共认识没有半个月,算起来总共见过的面也没有十次,就给我这么大一笔遗产,那个,你先说想让我给你办什么事儿吧,太难的会送命的就不要提啦,钱虽然好,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老和尚大笑,笑了几块,便剧烈咳嗽起来,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控制住,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还以为你得推辞一下,比如说什么萍水相逢不敢愧领呢。”
魏朝阳道:“凭本事拿的,我干什么不要?我做人从来不搞那些假假咕咕的。”
老和尚便道:“这事儿也简单,我儿子一家在泰国……”
“咦?韦大哥,你不是年轻出家,无子无女吗?”
魏朝阳震惊了,仔细对着老和尚看了又看,心想这老头虽然一辈子都为了报仇而活,可也没耽误破戒找情人生孩子,简直跟天龙八部里的玄慈方丈有得一拼。
老和尚笑骂道:“小混蛋,瞎想什么呢,我出家之后,谨守清规,没有犯过戒。只是当年出家前,曾有个相好,本来打算天下太平就成亲,结果出了那么档子事儿,我又出了家,她就嫁给了个商人,后来又跟那商人移民去了泰国,本来就此没了联系,可二十多年前,她突然以泰国华侨商人的身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