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无光,天穹上墨云如铅,直压海面。
三月的天河海,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是阳光明媚的春日,半夜时分,雷雨交加,巨浪滔天,粗壮的龙卷风时时飙过,将这旷阔的海面变成人间炼狱。
茫茫大海中,一座小岛远离大陆两万余里,西北绝壁下巨浪汹涌,黑黝黝的乱石如笔直的利剑,刺向天穹。
乱石间一个狭窄石缝,其中悄悄钻出二个神情慌张的人影。
男子身材高大,魁梧结实,少妇娇小妩媚,怀里还裹着一个半岁不到的男孩。
孩子粉嘟嘟的小脸,虎头虎脑,看起来甚是可爱,口含奶嘴不住地吮吸着,满脸惬意,根本不知道有什何事件要发生。仔细看去,可见那孩子吸进的汁液,并非人奶,而是海兽鲜血和兽奶的混合物,装成了大大的一袋。
绝壁之下礁石旁,一只小船在海浪中摇摇晃晃,男子看见小木船才松了口气,将少妇扶到船头坐下,低声道:“娘子,杀手马上定会追来,为夫在此断后,你带着虎儿乘小船先走,想法回大陆寻到中洲琅琊谷,南宫家族老祖必会保你母子的安全!”
“中州琅琊谷...南宫世家?石哥,你到底是何身份,今日为何有杀手追来?”
娇小的少妇一脸疑惑地问道。
粗犷的男子惨然一笑,道:“娘子,你我夫妻结发五年,是大哥对不住你!我本不姓石,而名南宫石,是中洲琅琊谷南宫世家之嫡门次子,少年投天胥皇朝大皇子门下,深受大皇子昌益的信任。
十年前,昌益皇子遭二皇子陷害入狱,临行前将两件仙宝交付与我,让我速速逃出,待他东山再起。
哪知风声走漏,为夫一路遭到了多番追杀,身受重伤跌落于这天河海中。幸蒙你爹打鱼归途将我救起,又得娘子悉心照顾,才得以身体康复,可惜修为半废,只能在这岛上隐名埋姓,打鱼为生了。
五年前,老爹撒手人寰,蒙娘子不弃与我结为秦晋之好,如今还生下了虎儿,南宫石只愿将虎儿抚养成人,再去实现我未尝之夙愿。”
南宫石望了望东方中州方向,叹道:“为夫隐瞒这一切,实在是怕你担心受怕。谁知这祸事要来怎么也躲不脱的!今日,岛上石屋前那六指血手印,便是皇城高手追来的印记,幸亏我作了准备,早早挖掘了这条密道,才逃到了海面。”
汉子说着,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取出小刀于上刻了几个字———中洲琅琊谷南宫石,妻:秦素娥,虎儿:南宫冷锋。
而后,他将玉佩递给少妇,说道:“娘子,这玉佩是我在琅琊谷的身份铭牌,你持此物前去,南宫家族会接纳你们母子的。”
少妇固执地摇了摇头,一脸坚毅地说道:“石哥,我们一起逃吧!天涯海角,再寻一处隐蔽地方,一家三口不问世事,只图平平安安,将虎儿养大成人。”
男子摇头道:“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为了不拖累你们母子,我必须留下来。”
他低头沉思片刻,脸色显出一种决然,取出贴身一个包裹打开,少妇看见那件暗光闪耀的圆物,乃是个巴掌大的紫金圆钵,其中放着一颗小指尖大的白色圆珠,闪着莹莹的光华。
南宫石将少妇手中的孩儿抱过来,突然用小刀在其食指上一划,又拿起那莹光白珠,按在孩儿血口之上。随着“嗞嗞”的声响,白珠吸收进婴孩些许鲜血,瞬即变成殷红之色,而那孩子却是浑然不觉,依旧在“咯咯”笑着。
少妇吃惊地喊道:“石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男子叹道:“如今之情形,两件仙宝是无法归还昌益王子了,就留给锋儿吧!是祸是福,就看他日后的造化了。”
说着,他将那血红的圆珠一下按在小儿肚脐眼上,轻轻催动自身真元之气,倏然间,血色圆珠不见了踪影。男子又单手托起那紫金钵,吐出一丝真元之力灌入其间,圆圆的钵盂竟然开始增大,慢慢变成一个脸盆大小。
他将婴孩放入紫金钵,把那玉佩也放了进去,又将兽血奶嘴让孩儿含着,而后打出几道灵力波纹,在钵口上形成一个透明的结界,对少妇道:“这屏水透气之符,我曾经教过你,上岸后你再解除吧。”
男子再次取出一根粗长的海兽皮筋,将紫金钵牢牢地系在女子怀中,催促女子上了小船,解开缆绳,便要将那小船推向海中。
骤然间,一阵飓风带着滔天的巨浪迎头袭来,小船摇晃颠簸中,差点被掀翻。娇怯的少妇喊道:“石哥,你让我母子飘零海上,只怕还是难逃这大海风浪的劫数。”
粗犷的汉子满眼无奈,长叹一声,终还是跳上小船,架起船桨,朝着茫茫大海西方驶去。
……
夜半已过三更,月黑风高,海上巨浪滔天,小船行在大风浪中颠簸流离,但是速度不减,飞快驶向天河海深处。突然间,海面上空黑云密布处,一架飞艇破空而出,竟是传说中的飞天梭。
飞天梭夺云而出,没用多长时间,就追上了那海面上的小船。
“桀桀...”
飞天梭冲到小船上空,伸出一个独目蓝发,面露狰狞的怪笑男子,大喝道:“南宫石,终于找到你了,枉费老夫十年功夫。”
怪笑独目武者,本名熊高勋,中洲皇城六扇门高手,修为高强,素善追踪,右手多生一指,人称“六指神屠”。
他站在梭上,双手结印,真元斗气化为一道道蓝色冰龙,打到小船周边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