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阵中,牧樊杰的面色并没有比输掉之前的六场比赛之后更为难看。但是,他掩在袖中的双手却握得极紧,紧到连手指都发白了。
牧樊杰的心中,五味杂陈。有羞辱,有愤怒,甚至还有惊惧和无力。
七场!
七场居然真地全都输了!
而且输得是如此干净!
前面六场姑且不论,这最后一场,在牧樊杰看来,即便僧人不能说是一定就稳操胜券,却也至少有七八成取胜的把握。
僧人的能耐,牧樊杰太清楚了。
当初僧人刀法大成下山,至西京挑战天狼皇室四大供奉之时,四大供奉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未能在僧人的刀下走过三招。
这些年,身为狼主,牧樊杰也遭遇过不少刺杀。但有僧人在侧,牧樊杰从来就不曾遭遇过真正的危险。
同样,这些年来,无论牧樊杰命僧人去杀谁,僧人从来都没有让牧樊杰失望过,一次都没有。
僧人不仅早已被人暗中评为天狼皇室乃至整个天狼朝的第一刀法高手,甚至还被天狼朝护国宗门天衍宗的一位长老品评为刀法已臻化境,于凡世之中绝无可敌之人。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刀法已臻化境的高手,却依然被对方于一个照面之间就劈成了两半。
对面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对面那支虎贲中,究竟还有多少和先前那几名出战之人一样的人?
“狼主,臣愿亲率大军出战,踏平敌阵,为我天狼战死的勇士报仇!请狼主下令!”牧樊杰身边,一名万夫长单膝跪地,大声吼道。
“请狼主下令!”
“请狼主下令!”
“请狼主下令!”
随着这名万夫长跪倒请战,牧樊杰身边,响起一片请战之声。呼呼啦啦,一大群万夫长和千夫长跪倒在地,人人义愤填膺,个个杀气腾腾。
牧樊杰没有立即下令。
他在看着对面阵前的杨昊。
虽然天气晴好,但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在没有使用千里镜的情况下,牧樊杰本来不可能看清杨昊的脸。但是,牧樊杰却觉得,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杨昊的面色非常平静。杨昊的眼神,甚至比他的面色更加平静。
牧樊杰还看到,杨昊身边的那几名虎贲将领,面色和眼神同样平静。他们甚至没有对方才的七场连胜表现出任何的欣喜之色,就好似刚刚这七场胜利对他们来说完完全全是理所当然的事。
牧樊杰更看到,无论是杨昊,还是他身边的那几名虎贲将领,乃至整个虎贲阵中的所有人,似乎对都没有对即将发生的大战表露出任何的紧张之色。
天狼阵中的请战之声和呼喊之声已经不绝于耳,对方也一定听到了,或者至少是感受到了,但是,对方却连任何备战的迹象都没有。
牧樊杰心中的惊惧之感更强了。
对方如此镇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即将发生的大战,对方如同对方才的那七场约斗一样,有必胜的把握。
他们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数千虎贲,怎么可能挡得住自己亲率的十几万精兵强将?
牧樊杰的身边,请战之声更大了。
牧樊杰缓缓地扫了一眼周围,入目处,所有天狼兵将的脸色都涨得通红。
牧樊杰知道,他们也一定跟自己一样,心中满是羞辱与愤怒。
军心可用!
牧樊杰收回目光,再次朝杨昊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去,牧樊杰瞬间觉得热血冲上了头顶。
牧樊杰看到,杨昊朝自己笑了笑。
杨昊的笑容,温和且晴朗。
但这样的笑容,看在牧樊杰的眼中,却比方才连输七场更令他觉得羞辱与愤怒。
他居然在笑?!
他这是在嘲笑自己吗?
他这是在嘲笑自己这个狼主带着十几万大军却不敢发动攻击吗?
“狼主,请下令吧!您还在犹豫什么?!“牧樊杰身边,又一名万夫长大声吼道。他的吼声中,已经带上了浓浓的质问的味道。
不用看,牧樊杰就知道此人是谁。
此人所在的宗族,曾经正是与牧氏一族争夺狼主之位的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如今,牧氏一族虽然看似稳稳地坐住了狼主之位,但包括这个宗族在内的那几个大宗族,却一日都不曾放弃对狼主之位的觊觎。
牧樊杰依然在看着对面,却抬起了手。
这一仗,天狼必须打!
即便没有方才那一瞬间的热血上头,这一仗,他这位天狼狼主也必须打!
对一支胆敢进犯天狼,连下天狼三座城池,进而兵指西京的楚国军队,他牧樊杰若是打都不打,就此放他们离去了,他这个狼主之位,还怎么坐?更何况,这支楚国军队还只有几千人,更是孤军深入到天狼腹地。
见牧樊杰抬起了手,所有的天狼将兵都停止了呼喊,看向牧樊杰。
牧樊杰将手朝下重重一劈,喝道:“传本狼主令!全军出击!剿灭敌寇!护我天狼!”
“剿灭敌寇!护我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