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宣公二年九月二十六日,赵盾“弑”君,赵氏卿大夫在朝中不可一世。景公之时,诛杀赵同、赵括,赵氏力量被极大削弱,但赵武重立之后,赵氏的势力又渐渐恢复起来。
而至于厉公时期,公族卿士中力量最强的是郤氏,郤锜、郤準、郤至,叔侄三人共列八卿,家族势力达到鼎盛,朝中诸卿无不惊惧。而鄢陵之战后,三郤自以为在晋军大败楚军的过程中立下了盖世奇功,更是煊赫不可一世。而郤氏力量的强大,直接威胁到了晋厉公的统治,鄢陵之战后,晋厉公便一直图谋除掉这些强横的士大夫,代之以自己的亲信部下,尤其是自己诸多宠妃的兄弟。
厉公其中一位宠妃的兄长名叫胥童,此人因父亲胥克为郤氏所废而深恨郤氏,欲除“三郤”而后快。而厉公的另一位大臣栾书也因为郤至在鄢陵之战中没有采纳自己的计策而打败楚军而心生怨恨,于是重金贿赂楚国,令其欺骗厉公说鄢陵之战乃是郤至为了迎立公子周而串谋楚国发动的,只是因为其他盟国尚未准备好才没有成功。栾书并且设计让郤至到周京与
公子周相见,这让原本就对郤氏心怀疑忌的厉公更坚定了除掉这一家族的决心。
而由于郤氏一族平日十分骄横,晋国朝野中对其怀有怨恨的人很多,晋厉公指使胥童、夷羊五、长鱼矫带领八百名兵士夷灭三郤,胥童并且趁机逮捕了中军元帅栾书和中行偃等人,要求厉公一并诛灭这些在朝中掌权已久的卿士大夫。而厉公此时偏存妇人之仁,表示不愿因一己之私而杀害更多人,于是释放栾书、中行偃并派人进行慰问。
两人表面上虽然感激国君的不杀之德,但心中却对晋厉公十分疑惧,加之晋厉公素日十分残暴,朝中大臣多将其看做夏桀、商纣之类的暴君。晋厉公灭三郤的次年,栾书串通中行偃将厉公捕系下狱,派程滑将其杀于狱中,死后仅以车一乘薄葬于翼东门,而厉公的亲信长鱼矫奔狄,胥童被杀,几乎被夷灭殆尽。
厉公被杀是晋国自灵公之后的又一次大动荡。而栾书诛灭厉公之后,又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借口派遣荀罃、士鲂等人前往雒邑迎接公子周,而公子周也正是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局势下登上了晋侯的宝座。
公子周即位之初,年仅十四岁,是为晋悼公。悼公的祖父捷是晋襄公的儿子,虽因年幼不得即位为国君,却得晋襄公宠爱,号称为“桓叔”。桓叔生下惠伯谈,谈即公子周之父。因为晋国“不蓄群公子”的国策,桓叔这一支晋国的苗裔被安置于雒邑。而公子周在雒邑之时,虽然年幼,但已经颇有贤名,通晓诗书,德行高尚,对天下大势也是了如指掌。
而鉴于晋国内部持续二三十年的激烈斗争以及臣下屡次弑君的情况,公子周虽然受邀回国但却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心理。厉公死去十天后,公子周在栾书等人的逢迎下至晋。到了绛地,公子周与诸卿士大夫杀鸡为盟,诫告诸臣曰:“寡人羁旅他邦,且不指望还乡,岂望为君乎?但所贵为君者,以命令所自出也。若以名奉之,而不遵其令,不如无君矣。卿等肯用寡人之命,只在今日。如其不然,听卿等更事他人。孤不能拥空名之上,为州蒲之续也!”
晋悼公这席话,看似是与诸臣寒暄,实则是对栾书等人势大欺君的罪恶行径予以严厉的指责,也是逼臣下向自己盟誓要忠于新君。年仅十四岁的晋悼公也从此承担起了中兴晋国的重担。
而悼公即位之后,也确实励精图治。他首先致力于整顿内政,先是处理厉公朝的余恶,以“逢迎君侯于恶之罪”将夷羊五、清沸魑等五人斩首示众,并以杀害厉公之事将程滑杀掉,而对于犯上作乱但又对自己有拥立之恩的栾书,则贬斥其养老,另将其嫡长子栾黡提拔到朝中为官。
随后,悼公便着手于国计民生,减轻赋税,放宽刑罚,免除百姓对官府及贵族的债务,对鳏寡孤独之人予以照顾,援助灾荒,禁止邪僻侈荡之事,并严格规定不准侵犯农时,对国家、大夫、卿士兴建土木工程亦有所限制。
而在对外关系上,晋悼公也有自己的一套理念。即位第二年,晋悼公即召集鲁、宋、卫、曹、邾在戚地相会,采纳鲁国仲孙蔑的建议“城虎牢以逼郑”,最终使得郑国脱离楚国而向晋国靠拢,而陈国随后也来归顺。悼公同时采纳了大夫魏绛的建议,与戎狄修好,从而免除了南征楚国时的后顾之忧。
经过这一系列雷厉风行的行动,晋国终于具备了南下与楚国争雄的实力。晋悼公也逐渐通过保宋、和戎、联吴及疲敌战法的实施,出现了“国无滞积,亦无困人,公无禁例,亦无贪民”的富强局面,逐渐恢复了晋国的霸业,形成了天下诸侯、以晋为大的霸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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