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时刻提防东北西三个方向,不如回到济桑城,向北协防乌鞘岭,向南与王厚一起夹击卓啰和南军司。只要乌鞘岭不丢就不会有西夏援兵从北面过来,可以全心全意作战,还能得到兰州的有效补给。
但是在通过乌鞘岭的时候,又一幕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从湟州方向来了很多老百姓,沥沥拉拉的绵延十几里,一眼望不到尾。
他们居然要通过乌鞘岭北上去凉州城,干嘛去呢?李宪没问,因为此时他已经酣睡不醒。
李忠倒是问了问,百姓们确实来自湟州,有宋人也有蕃人,北去皆是一个目的,去买驸马王诜的战利品,具体是啥他们也说不清或者根本不想说。
这件事儿和李忠就没啥关系了,主帅睡的挺香,干脆也就不多事儿,那位驸马爱咋折腾咋折腾吧,一座废城再怎么折腾也是白搭。
其实如果他再晚走一会儿,就会见到一支庞大的车队和负责押送车队的水虎翼。
王冠也到湟州了,若是放在平时他会把货物卸在湟州或者马尾城然后直接返回,但这次他的车队里不光有来自渭桥镇的军械,还有王家从海路运来的大米。
粮食并没跟着来,但王家的代表,也就是他的二叔王浩来了,还带着三名王家的孙辈,年纪都在六七岁左右。
这是驸马许诺过的学生,专门来学导航术的。另外王浩还想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疯驸马,没见到本人,有些事终归不太踏实。
可是到了湟州见到苗魁之后才听说,驸马居然带着湟州兵把西夏陪都凉州给打下来了,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此时正在凉州扑买战俘和牲畜呢。
以王冠的意思,帅司大人这么忙,干脆就以后再找时间见面。他是真不想去战场,大家都是约定好的,驸马在信用方面也没什么劣迹,见不见面有啥区别呢。
但王浩不答应,逼着王冠非去凉州走一趟不可。除了要见这位生意伙伴之外,他还要多买点奴隶回去,再不济买点牛羊什么的也好。
那些运粮食的海船除了装运生铁之外,还需要采购货物。做为一个商人必须不能空船返回,不嫌利小也不嫌麻烦,啥赚钱就拉啥。
“冠儿,此次前去凉州你务必与帅司大人多多美言,奴隶和牛羊咱们王家有多少要多少,价钱好说。”看着沿途三一群五一伙的同路人,王浩满脸都是愁容。
奴隶这玩意在北宋正处于消亡期,不是说没有,但越来越少。北宋朝廷也不鼓励采用奴隶制,但也没完全从法律上杜绝奴隶。
像开封、洛阳、长安、杭州之类的大城市里极少会有奴隶存在,就算犯官家属也不再有奴籍。但在有些地方奴隶还是存在的,比如说少数民族地区,再比如说一些海商家里。
出海的水手有一部分就等同于奴隶,他们大多是因为债务自愿签订了终身雇佣合同,从而失去了人身自由。
虽然这种合同放到大宋律法里算违法,但在某些地方或者行业里已经成了惯例,当地官员会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
王家就是海商世家,他们自己家里也有类似奴隶的船工,怎么会不懂奴隶的优劣。只要价钱合适,管他们来自何地、懂不懂汉话,就算自己家里用不上那么多,转手给同行也是一大笔利润。
要不干脆就卖给蒲家人,他们的船上大多都是奴隶,且需求量很大。要是能运来粮食,然后换回生铁和奴隶,那王家就大赚特赚了。两种货物都是沿海地区最缺少的商品,物以稀为贵嘛。
“叔父,这位王大人可不好相与,他问啥您就回答啥,万万不可心存歹意。侄儿不是和你说过嘛,大人乃星君下凡,任何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也不要有非分之想。湟州城那位苗大人私下和侄儿说了,此次帅司大人在凉州杀了四五万西夏军,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想必又是天煞星附体啦!”王冠的心思并不在买卖上,而是时刻想着死人数量,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