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看看他，也该给他定下来了，你怎么想的，要不要给他按头？”
所谓的按头，当然指的是把王建成强制扔到研究所里深造，把他的心思和精力收到一处来。
这算是违背他的个人意愿吗？
似乎也不算。
不过，陈念也不打算那么早就做决定。
“看到他再说吧，他这样的人，想关住他太难了。”
“而且他还年轻，不会那么快就死的，再多给他点时间吧”
“不会那么快就死？好像也是.”
陈果好笑地摇了摇头，两人不再多说，各自躺倒在座椅上休息。
接近7个小时的飞行，专机终于降落在了位于大漠深处的机场，刚刚走下飞机，陈念便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风沙吹了一个大跟头，一旁的护卫人员连忙挡在他前面，把他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专车。
陈果一遍抹着脸，一边吐掉嘴里的风沙，随后抱怨道：
“我们也没必要选这种鬼地方来做量子计算实验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以前原子弹在这里搞，那是处于安全性考虑，现在.搞不懂。”
陈念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
“量子计算是一个很特殊的技术，陈教授，你对这块可能没有太多了解。”
“理论上来说，任何一种微小的干扰都可能影响到实验的结果。”
“这种干扰可能是来自数百光年之外飞来的一粒高能粒子，也有可能是工业活动产生的微弱磁场，甚至有可能是我们完全不知道、也搞不清楚是来自哪里的一次广义上的‘观测’，总之，它是有点玄学的味道的。”
“所以，为了排除这种干扰，实验室无论如何都要建立在尽可能远离人烟、并且能最大程度排除干扰的地下环境中。”
“之前选址的时候其实考虑过西北、昆仑山两个地点的，但这边的地质环境更加稳定，更便于进行大深度的地下工事建设，所以就选在这里了。”
听到陈念的解释，陈果恍然点头。
“这块我确实没有太仔细去看，当时做决策的时候是交给专业评估组去做的”
“那你肯定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嘛。”
陈念善解人意地说道。
与此同时，专车不断前进，20多分钟的路程之后，一处人造建筑群出现在两人面前。
正如王建成所说的，这里是一片绿洲-——一片人造绿洲。
范围不算大，不过以陈念的观点来看，作为生活区也是足够了。
王建成早早就已经等在了研究所的门口，车门刚一打开，他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学长！好久不见！”
王建成的样子把陈念吓了一跳-——原本他似乎都已经学会怎么去打理自己了，但现在几个月没见，又变回了有些“邋邋遢遢”的样子。
“你的胡子该刮了。”
陈念开口说道。
“哎呀，顾不上快走快走，待会儿又要起风了。”
王建成拉着陈念往研究所里走，陈念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开口问道：
“你们这里没整个防风林什么的吗？”
“种不活啊，这里真的是最最荒凉的地方了，地表水接近没有，这片绿洲完全就是冰川融水汇聚形成的。”
“而且在我们来之前，这片绿洲几乎已经要消亡了，是上了大规模冷凝器之后才控制住的。”
“？？冷凝器？研究所有聚变堆吗？我咋不知道？”
利用人造冷凝器来维持地表水蒸发速率，这样“奢侈”的方案甚至都已经超出陈念的认知了。
“没有聚变堆，但是有超导输电线，连接的是西部的熔盐光能发电站，这玩意儿基本也能满足需求了，估计不太可能再上聚变电。”
“明白了。”
陈念微微点头，但心里却萌生了一个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也许，现在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在未来会变成常态？
把沙漠变成绿洲，真的有那么难吗？
他没有太多地去思考，而是跟在王建成身后，一路走进了研究所内部。
在冷气充足的办公室里坐下之后，王建成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从冰箱里拿出三瓶饮料，分别递给了陈果和陈念。
“沙棘汁，好喝的，尝尝看。”
这玩意儿陈念在前一世都早喝过了，在他看来，真算不上有多好喝，于是他只是随便尝了一口，便直截了当地把话题拉到了正事上。
“我这次过来是想看看量子计算项目的进展，主要是设备上的进展-——顺便看看你。”
“一会儿休息一下，我就要去实验室了，之前说让你帮忙安排下日程，怎么样，安排好了没？”
“都安排好了。”
王建成立刻回答。
“总师那边本来今天是要过来接你的，但是你又说不用招待，所以就没来。”
“他们上周刚刚完成了新型号的测试，结果不算太好，但也有进展。”
“目前总体来讲，在专用计算方面，我们的设备已经成熟了，但通用计算进展很慢。”
“我帮你把报告拿过来了，在抽屉里面，一会儿你可以读读看。”
“我是看不懂的，我就是一个臭搞软件的”
“你就不想学学？”
陈念调侃着问道。
“我学啥啊，又不是沾点边就能高攀得上了.这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先看，看完了有什么安排告诉我，我去处理。”
陈念从抽屉里拿出文件，简单地浏览一遍之后，他的眼神亮了起来。
通用量子计算项目的进展比他预计的还要好。
因为，他们已经开始进入到攻坚阶段了。
文件的第二页，标题上写明了一个显著的问题。
量子寄存器中的电流噪声和非均质性抑制问题。
这玩意儿哪怕在嵌入超导电路之后仍然难以解决，但恰好他知道，这项技术、或者说这种设备，在他所持有的系统中，并不需要消耗太多的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