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在当天夜里便带着静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琼谷。自此,日子对锦瑟来说,似乎又恢复了平静,甚至跟当初在京城时无甚差别。苏墨自有其忙碌,闲下来的时候,便总是陪着她。
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为她查寻解毒法子的事却始终毫无进展,加之如今二人远离京城,又是这样紧要的关头,朝中许多事情难免鞭长莫及,因此锦瑟眼看着苏墨的眉头越拧越紧,禁不住有些心疼。
到了五月初,眼见着当初服下香丸所换的半年之期已经所剩无多,连向来冷静自若的裴一卿脸上都出现了凝重的神情,然而锦瑟却仿佛忘了这回事,成日里笑意盈盈,不见丝毫悲戚。
苏墨越来越关心裴一卿研药的进展,近日里更是亲身陪同裴一卿往山谷深处采药。但理智如裴一卿,其实早也告诫过他,不要将希望放到这琼谷中的草药上。
苏墨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派出去查侗瑶天女的人那边也迟迟没有消息,他越发只觉无能为力,到如今,竟只能愿天可怜见。
这日,二人自山中归来,刚行到谷口,忽然便看见前方一株桃树上,正有一个身影倚坐在最高的那根枝干上,见到他二人出现在谷口,立刻欢喜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裴一卿摇头笑笑,径自走开,剩苏墨一人,缓步至树下,低头看了看满地的桃核,颇有些无奈地抬头看向上方坐着那人:“你是猢狲转世不成?怎能偷吃下这么多的桃?”
锦瑟撇了撇嘴:“坐在这上头,无所事事,除了吃桃还能怎的?”
“那还不下来?”
锦瑟委屈地抱着肚子:“我要是能下去,也就不用吃这么多的桃了!”
苏墨只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扶了扶额,这才重新抬起头:“跳下来,我接着你。”
此情此景,忽然像极了她幼时被北堂临悬于树上,哀他相救的情形。锦瑟心里不由得一动:“万一我摔下去怎么办?”
苏墨此时也记起了那时情形,禁不住低笑一声:“怕什么,我在这里呢。”
锦瑟抿起一丝笑意,纵身跳下。
苏墨袖口微微一拂,已将她稳稳接进怀中,手臂上微微使力掂了掂,忽然道:“重了许多。”
锦瑟脸上一热:“那时候我才多大,自然不比现在!”
苏墨低咳了一声,道:“我是说,比前些日子重了许多。”
锦瑟一恼:“嫌弃我?”
苏墨但笑不语,转而将她背到背上,锦瑟也就不再追究,窝在他肩头看天边落日。
只是,倚靠着的这个身子,似乎又有些消瘦了。
她心中微震,忽而脱口吟道:“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怎的忽然吟起诗来了?”
锦瑟不语,过了片刻才道:“苏墨,你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苏墨凝神细思片刻,不由得疑惑:“是什么重要日子?”
锦瑟就知道他必定不曾留意,轻叹一声道:“是我生辰。”
“你生辰?”苏墨顿住脚步,随即道,“是我疏忽了,想要什么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