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张绣已然得知,每日夜间之时,曹操身边的军士便会将邹氏带走。
张绣倒是没有将由头怪罪到邹氏身上。
对方是自己的婶婶,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妇人罢了!
有些事情,一个妇人又能抵挡的了什么?
而这一切的源头,皆是因为曹操。
满腔的怒火堆积在胸口,张绣恨不得现如今直接提刀便过去杀了曹操。
只是,他终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
是夜,张绣亲自拜访贾诩。
一进门,他便直接拜伏到了贾诩的面前,神色悲戚。
“将军,这是为何?”
贾诩有些疑惑,张绣夜间拜访,他正伏案夜读,没来由,对方便拜伏在他面前。
这般情况,使得贾诩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
是有事情发生?
如今他已经谏言张绣举城而降曹操,近日里一直安然无事。
眼前突然的变故,让贾诩心头不由得跳了跳。
张绣待他如亲长,他多少也视对方为后辈,这功夫张绣如此情形,贾诩不由得便深吸了口气。
“文和先生,曹贼,辱我太甚!”
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拜伏在地面上,一身肌肉虬结,脸色狰狞,虎目含泪。
贾诩闻言,连忙上手将其扶起。
“将军且起,到底发生了何事,且先慢慢道来!”
听闻贾诩发问,张绣起身之后,浑身颤栗。
“好叫先生知晓,我那叔叔待我不薄,叔叔身死,我奉养叔叔发妻,亦如我母!”
“先生谏言我举城而降,降那曹贼,我心无他想!”
“可恨那曹贼,辱我太甚!”
“他,他……”
“绣今日才知晓,那曹贼进入宛城以来,每每夜间皆让军士将我那婶婶带去他的屋舍。”
“此欺我叔叔,辱我张绣啊!”
……
说着话,张绣浑身震颤,双目之中精光闪烁,那双眼神里像是充斥这杀意一般。
恨不得要将曹操分尸两段一般。
贾诩愣了!
未曾想到竟然还有这般情况。
他从来没想到曹操竟然会做出这般事情,在他眼中,曹操那人该是当世之豪杰。
能从一郡太守,经营到如今奉天子而拥俩州之地。
这大汉天下的格局,曹操在其中的影响力必然是极为明显的。
只是,这种事?
其实对于贾诩来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无语的。
曹操这事做的也太不地道了。
无外乎一个妇人罢了!
如今张绣已经举城而降,对于降将,不善待对方家属便罢了,还要做出这般事情。
这便是丝毫不将张绣放在眼里啊!
一个女人是小,重点是对于张绣的态度。
张绣能如此气愤,一方面是因为此事,另一方面,想来应该是心中后怕吧!
因为如果连这件事情都不在意的话。
即便是投效了曹操,到了那曹营之后,曹操对于他的待遇,又能好到那里去?
张绣看不到未来,自然惶恐!
贾诩想到曹操心里不由得忍不住叹息。
你姓曹的就不能忍一忍。
等到你带着张绣返回许昌,就算是盯上一个女人,到时候张绣又能说什么?
也就没有如今这般让人糟心的事情了。
“先生,绣,安何能忍?”
张绣握拳,双眼忍不住朝着曹操所在的方向眺望,像是要穿透门墙一般。
贾诩眯了眯眼。
如今这般情况,他和张绣本是一体,张绣担忧,贾诩能明白。
但曹操这事做得太不地道。
既如此,他心中已然也有了决定。
“将军勿急,此事万不可泄露,将军此番也不能有所表现,当装作不知道此事一般。”
贾诩出言。
张绣有些愣神,装作不知道吗?
如何装作不知道,难倒先生是打算让自己这般忍下去吗?
“先生!”
他的声音有些发哑,贾诩朝着对方看了一眼,紧跟着又继续开口。
“将军放心,吾自是认同将军的,只是此番事情,不该着急!”
“曹操外有十五万大军,如今对方身在城内,只有三千宿卫,倒也有我等施展之空间!”
贾诩缓缓开口。
“此番,将军可召集心腹,多方安排,这宛城如今虽然交接,但将军在麾下中声望却还存在。”
“只需将军于心腹直言,待时机一到,便可行事,若能一举诛杀曹操,将军可借此重掌宛城!”
“况且不论曹操身死与否,城外大军必然动乱,待那时,将军引军冲杀,敌军自然溃败!”
“借此,将军可顺势朝许昌方向攻伐!”
“待那时,我料想,各地诸侯之间,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如此局面,纵使那曹操逃脱,曹军之内也必然因此而受创。”
“这天下的诸侯,必然不会放过此等良机!”
……
贾诩缓缓阐述,边上的张绣目光之中精光四射。
是夜。
张绣从贾诩所在的屋舍走出之后,他抬眼朝着天际之上看了看,入眼深空,星光闪烁。
贪狼星光芒大作,这方天际之上,仿佛都跟着蕴藏着一股杀机。
清风浮动。
张绣眯了眯眼。
他原本并没有太多的心思,投效曹操或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眼前的乱世之局,诸侯并起。
原本他也有过在这般乱世之中创出一番盛名的想法,只是人生之事有些时候并不能一帆风顺。
自家叔叔死后,他左右不能进。
无奈之下只能与荆州刘表联合,成为对方抵抗北方的一道屏障,如被拴着的一条狗一般。
谁又能愿意这样。
而此番曹操进军宛城,也正是因为没有太多的选择,他才会投效与对方。
这般想着,张绣的脑海中又跟着浮现出了邹氏的面容。
有些想法,他只是一直埋藏在心底之中。
其实自他跟随叔叔张济以来,第一次见到邹氏的时候,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便已然在他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只是碍于情理,对方终究是张济的发妻,是他张绣名义上的婶婶。
那股悸动,从那起,便一直被张绣埋藏在心底。
后来,叔叔张济身死,张绣心中也曾冒出过想法。
他缘何将对方当做母亲一般,便是因为对于这个女人的感情,从一开始便已然不同。
只是,礼法框束。
有些事情,他也只能一直埋藏在心底之内。
想,自然是想过的,但张绣不敢做。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即便被他如此保护的邹氏,到头来竟然因为宛城的事情,而屈身与曹操。
正因为如此,得知这件事情的第一瞬间,他胸腔之内的怒火便再也压制不住。
只是一想到自己麾下那么多将士的性命都寄托在他身上,张绣只能压制住这个冲动。
而如今得到先生的指点。
张绣心中的抑郁之气,才算是有了施展之地。
此番之变局,未尝也不是另外一种的机会。
若能如先生所预料的那般,自今日起,他张绣或许也能在这乱世之中奠定出一番基业。
今夜的风很凉,吹得张绣的心思却有些火热。
脚下顿了顿之后,张绣没有丝毫的耽搁,直接便奔着自己心腹胡车儿所在的屋舍内而去。
与此同时。
就在张绣刚刚离去不久,辎重营的探马第一时间便趁着夜色悄然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