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把粮食弄走?”
敖仓中,刘盈一脸懵逼的看向负责粮库的官吏,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名官吏在刘盈的注视之下,额头冒汗,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一旁的盘公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看着刘盈说道:“你可知粮食储存的方法?”
装塑料瓶里,用花椒封口,或者放进冰箱……刘盈脑海中霎时间浮现出两种方式,只是在这个时候,是完全做不到的,于是他轻轻摇了摇头。
盘公见状,心中大定,拿出为人师表的派头说道:
“一般百姓家中,存放几十石或是百多石粮食,那就随便放,只要稍微注意一点,在粮食还没有坏掉之前,就全部吃完了……”
“但官仓之中不同,尤其是像敖仓这种收天下积粟的大粮库,存放粮食的目标,都是奔着三五年,乃至于十几年去的。”
刘盈点点头:“这我知道,汉中的时候,刘交叔父给我说过。”
“他说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大抵就是道理。
盘公心中一紧,刘盈刚刚摇头晃脑背诵的,很明显是儒家的言论,他准备回头的时候,再进骊山帝陵一趟,找找上任墨家矩子遗失在其中的墨家经典。
到时候,他倒要让刘盈好好明白一下,什么叫做和儒家齐名的当世显学!
盘公略有几分不屑说道:“儒生最会夸夸其谈,真要说道做实事,还要看我们墨家弟子!”
“大规模存储粮食,最需要解决的无非就是几件事,虫吃鼠咬,受潮腐烂,以及自然发芽……”
“所以修建粮库的时候,首要选择地势稍高之处,如此,雨雪天后不易积水;其次,挖好地窖之后,需要先点燃柴草,将地窖内壁烘干,之后再铺上草木灰、草束、木板、苇席、谷糠这五层,用来防潮、保温。”
在刘盈的一脸震惊之中,盘公越发自得,他指着粮囤旁边种植的树木说道:
“最后,还要在封土之上,种植上这种四季常绿的树木,如果它的叶片无故发黄枯萎,则说明地窖中的粮食腐烂发芽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种的树木只是为了绿化……刘盈越发震惊,固然隔行如隔山,这些细节之处如果没人说的话,自己是完全不会明白的。
而且他还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封建王朝时期,土地兼并问题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因为要想修建能存放好几年粮食的大粮仓,不仅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而且还需要丰富的经验。
这几点,都不是那些小门小户的人家所能做到的。
于是,在‘多收了三五斗’之后,他们为了缴纳赋税,而且也没有什么好的储存手段,只能在粮价最低点的时候,贱卖收获的粮食,然后在青黄不接或是遭受自然灾害的时候,再高价从大户手里买粮……
就这样,陷入无尽轮回之中。
就这样,当欠债越来越多的时候,就只能卖房卖地,卖儿卖女,最后将自己也卖给别人……
直到,打土豪,分田地!
就像刘盈在阳翟时曾经见过的那样,粮商,或者说是地方豪强控制的大粮商们,通常都是趁着粮食刚刚丰收,每石只有几十钱或是百多钱的时候大肆收购,之后静静等待,等到粮食价翻了几番之后再行出售,牟取暴利。
最终要的是,他们还不愁销路。
无论是在这种手工业时代,还是信息化时代,粮食总是不够吃的。
比如漂亮国的人要过上吃饱喝足的岁月静好,整个拉丁美洲,以及南美洲的人民,就只能在忍饥挨饿中负重前行。
在刘盈面前,浑然不觉对方已经神游天外的盘公,继续诲人不倦:“如此举措,只能防潮防腐烂,但对于虫吃鼠咬,却是无可奈何的……”
虫吃我没办法,但鼠咬的话,当然是养猫啊……刘盈回过神来,准备什么时候抽出时间,找找有没有从西域而来的游商,从中亚,把猫猫引入中原。
嗯,其实早在夏商周时期,中原列国就已经和西域,乃至中亚的部落或是国家开始通商了。
只是这时候的这条商路,还不叫做丝绸之路,而是玉石之路。
早在周穆王时期,出于夸耀国力的目的,他就亲自带人从陕西,一路自驾游到了新疆……
他的车夫,就是赵国的开创者,造父。
大名鼎鼎的玉门关,也是因为从西域运回的和田玉从此地经过,于是刘小猪顺手在这里设了一道哨卡,用于收税而得名。
而作为一名云养猫爱好者,刘盈心中一阵瘙痒,只是他很清楚,要想真的吸上猫,还需要起码三五年的等待。
后世里陆游写过一首诗,其中很有名的几句是: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但其实这首诗还有上半部,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陆游,老猫奴了……
至于所谓的养狗抓老鼠?
其实那种抓老鼠的主力品种,是十八世纪才由英国人培育出的梗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