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施奕文话音落下的瞬间,马自强就说道。
“商人言利,不能从中获利,他们自然不愿意引进种子,也就是你,心里念着百姓的生计。”
在出言称赞时,马自强不禁感叹道。
“要是能把那些海外的奇珍良种都引进大明,不知能救多少百姓啊!”
马自强随口的感叹,让张居正点头赞同之余,又说道。
“确实可以救人无数,只是那些海商又岂会愿意为朝廷办理此事,毕竟此事操办起来并不容易啊。”
“普通的海商不愿意,毕竟,良种寻觅本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不过其实要是能许以厚利,我想还是会有海商愿意为朝廷奔波的。”
施奕文看似随意的一句话,让张居正打量了他几眼,然后好奇道。
“许以厚利?是什么厚利?”
“回首辅,目前国朝虽然开放海禁多年,可也就是只准漳州、泉州的百姓“准贩东西二洋”,至于其它地方仍然实施海禁,下官以为,如果朝廷能有条件的准许一家船行从天津或者某地出海通商,但是令其从海外搜集良种作为代价,我想海商们还是愿意为朝廷奔波的。”
看似随口的一个建议,其实也是酝酿很长时间的,尽管早在隆庆初年大明就已经开海,可是仅开放月港一口,允许漳、泉二地商民出海贸易,且不准外国商人入境通商,无论从开放范围还是通商制度来看,都具有极大局限性,以局部地区开放来换取全国绝大部分沿海地区的海禁,造成了不平等的海外贸易环境,导致走私贸易再度兴起,最终摧垮了月港合法贸易。
因为了解隆庆开海的弊端,所以施奕文才会有在北方开海的念头,当然这个念头也和他自身的需要有一定的关系,毕竟,海上贸易可以带来的财富是远远超出人们想象的。
过去他曾把希望放在以后,放在万历的身上,但是现在,既然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也就不愿意再错过这件事了。
“哎呀,我看这完全没有必要嘛。”
申时行几乎立即提出了反对。
“首辅,如果首辅想要收集海外的良种,大可将此事交给月港的海商办理,不必在天津另设通商港了,况且天津是京畿重地,如果开港贸易的话,势必会引外人窥视,到时候势必会危害大明,下官以为此事不妥!”
不妥!
施奕文下意识的在心底冷笑道。
到底是不妥,还不能?
想到申时行是南直隶人,指不定他就与那些海商有着联系,他现在反对恐怕还是因为利益。施奕文自然不容忍别人坏了自己的好事,于是立即反驳道。
“申阁老所言诧异,在下所说的并不是开港,而只是以一家海商于天津出海贸易,只需要朝廷给其一张特许证,然后准它从天津出海,往东西洋贸易,并令其于海外搜罗海外良种作物、家畜,这是颁布给他们出海特许证的前提。这与普通的开港不同,开港是任由百姓出海,而这不过只是给几条船一个许可而已,目的不外乎为了换取海外良种作物、家畜。”
施奕文说的很轻松,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可是他自己的却很清楚,有时候想要阳光照进来,首先需要撕开一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