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泽的话不好听,却是实话,胡尘不由想起涂舒,一晃都好多年未见了,也不知舒儿姐姐在何处,现在应该出落的更加清秀隽永了,胡尘想起他们那时曾勾手做下的约定,只盼望舒姐姐如他一般踏上了修行路,年华易逝,情比金坚。
宋熙泽的瞥了一眼胡尘温柔微笑的脸,冷冷一笑,一个人只要有所牵挂便更容易针对些,就是不知是哪位女子能被胡尘记挂心间,他曾私下探寻过胡尘的底细,只可惜胡尘好像孤儿一般,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如今能有个方向已算他没白费这番功夫。
一阵轰然叫好声中,有一位身着白衣,梳着花髫的清丽女子款款走到三楼栏杆处,白纱蒙面看不出模样,身段婀娜,肤如凝脂,一双芊芊素手轻挑珠帘,珠子清脆的碰撞声中有女子宛如黄莺的声音响起:“素素谢过各位客官的抬爱,今日身子有些不便,不能抚琴,实在抱歉。谢大娘,那几桌点名素素的客人的账全部记在我的头上。”
有唏嘘声响起,一桌明显看着就是山上修行仙家的子弟中站起来一人笑道:“素素姑娘身体不适,更应好好休息,我等来此便是专门来给素素你捧场的,岂有让你掏腰包的道理?今日所有在场客人的单都算我吴世南的。”一片叫好声中,吴世南一摇手中折扇朝着周围客人点头致意。
“且慢,能到醉香居来的岂会缺银子?你这是恶心谁呢?宋公子都未发话,轮得到你木蔼堂什么事?吴世南,你老子要是知道你在此抛头露面连美人一笑都博不到的话,不知会如何骂你这个败家子啊?”一个外貌粗豪的大汉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宽敞大椅之上,身旁女子给其喂了颗葡萄,大汉‘噗’的一声朝着吴世南所在的方向吐出葡萄籽阴阳怪气的道。
吴世南不用转头也知晓说话的人是谁,赤穹派的曹华严,结丹中阶,两派因为功法生克的缘故,谈不上算是死敌,但江湖上遇见了互相都没什么好脸色的。
“曹二蛮,你说我没什么,可别将宋公子给牵扯进来,甲子大比还没到呢,别以为你长的五大三粗我就舍不得揍你,你以为你是桃红啊?”吴世南面色铁青,随即嬉笑着在身侧一位素纱薄裙,艳如桃花的女子脸上一抹。
曹华严一脸愤怒的站起身来,怒笑道:“好啊,吴世南,不用等到甲子大比,你挑个地儿,咋们现在就比试比试,不要只会嘴皮子耍花枪,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别到时去你爹跟前哭鼻子,怎么样?”
素素见楼下两桌人吵了起来,微微一笑,男人都这么个德性,普通江湖客如此,修行者又有何区别呢?
两桌人争吵不休,眼见的就要在此地动起手来,宋熙泽轻轻敲了敲桌子,淡淡道:“够了,你们两个要打就给我滚一边去,别打烂了此地,坏了我师弟的好心情,不打就乖乖的坐下准备听曲儿。素素姑娘,这么多人远道而来,怎么着?今儿给我宋某人个面子弹上一曲,让我胡师弟开开眼界,如何?”
宋熙泽说了这番话后,谢老鸨本想上前为姑娘开脱几句,晃眼瞧见素素姑娘轻轻摇头,立即噤若寒蝉。
素素双眸寒光一闪,透过面纱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宋熙泽,猛然间花容色变。在那段她不堪回首的惨痛记忆中,有一个与宋熙泽面容及其相似的人,正是因为这个人,她被迫流落异乡,沦为青楼女子。别看她如今风光无限,卖艺不卖身,唯有她自己心中清楚,这一切都是那个人的意愿,说不得哪一天她就会被打落泥泞,归根结底,她不过是个人前的傀儡罢了。
素素再看了一眼笑意温和的宋熙泽以及一旁手足无措的胡尘,宋熙泽的话她不敢不听,她也不敢赌宋熙泽是不是那人,赌输了便一切成空,因为唯有活着才有可能。
她内心轻叹,挥手让身旁侍女去准备,莲步轻移,竟要下楼来,楼下众多宾客尽皆哗然,要知道自从素素成为醉香居的头牌后,已经多少年从未下过楼了,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破天荒的第一次。
胡尘看着那位白衣胜雪的女子遗世独行,与周遭喧闹的人群格格不入,好像这些为她疯狂的人群跟她无关,清冷圣洁的气质反而令人群更加疯狂不已,胡尘看着素素娓娓行来,好似看见了一朵白莲缓缓盛开,出淤泥不染于浊世。
宋熙泽嘴角含笑的的瞥了一眼汹涌的人群以及呆滞的胡尘,好一件完美的作品。以前他一直以为这种想要依靠炼取他人之心来达到操控其他人心的想法都是无稽之谈,如今看来,他倒是小瞧了那个深藏不露的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