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蓝元震真想捶死他,纠结半响,道:“这要不跟你说,咱家还真怕你今后闯出祸来。”
说罢,就将张斐拉到一边,道:“这匾额是挂在门前的。”
张斐道:“匾当然是挂在门前的。”
“你怎还不明白。”
蓝元震是急得直跺脚,“这人来人往,要是将官家的墨宝挂在上面,可能会引人笑话的。”
张斐更是惊奇道:“为什么?”
“你!”蓝元震道:“因为朝中的书法大家遍地都是,这点道理你还不明白么。”
张斐问道:“他们敢笑官家吗?”
蓝元震道:“别得不敢,可要说这诗词文章书法,他们一定会笑的,官家的字其实写得很好,但.但是也比不上文相公、司马学士他们。”
张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赵顼不用自己的墨宝,是怕被人嘲笑,这确实有可能,因为他最爱的李清照,不就是经常怼天怼地么。
只要你敢写,绝对有人敢嘲笑。
赵顼的书法当然非常不错,但到底这年头变态实在太多,在这皇帝中,可能也就那徽宗老哥和他儿子赵构的书法能够与那些变态比一比。
交谈完这个话题后,樊颙是赶紧带着人将蓝元震一干人等请到楼内,享受白矾楼的美食,这辛苦钱那更是不能少啊!
而张斐则是与一干大富商去到基金会的会议室。
“那军器监到底弄出什么武器来?皇家竟赐匾奖赏我们?”
“据说是一种火器。”
“哇这军器监可真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啊!”
“这还用说,军器监可是王相公建议设立的,也算是新政,自然是了不得啊!”
“只怕全天下的巧手工匠,尽在这军器监啊!”
“等等!”
张斐有些听不下去,“各位员外,你们之前可不是这副嘴脸,还要求不再继续捐助军器监么?你们翻脸可真是比翻书还快啊!”
“.!”
会议室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差点忘记这厮的存在。
“咱就说说。”
“是呀!咱也不是不愿意,咱就是着急,希望能看到一点成果,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一众商人赶紧找借口,为自己之前的说辞找借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也没有什么不对的,适当给军器监一点压力,也是合情合理的。”
说罢,张斐话锋一转道:“我只是想提醒各位一句,我们不单单是在捐助军器监,也是在捐助警署,这对于咱们买卖人而言,可是有莫大的帮助,我们的买卖需要保护。”
陈懋迁连连点头道:“三郎说得是,只是如今咱们在东边开铺,西边也在开铺,这手头上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不能像以往那样,大手大脚的捐助。”
张斐道:“故此我们得赶紧想办法,赚更多的钱。”
陈懋迁愣了下,当即笑道:“三郎不会又是想去河北开铺吧?”
张斐道:“这已经不是想与不想的问题,我们与提举常平司已经是紧密的合作伙伴,这也是我们慈善基金会的战略。”
陈懋迁道:“事到如今,咱也不是不愿意去,只是咱们目前还在收购京东东路的债务,还有钱去河北开铺吗?”
张斐笑道:“我相信这块匾能够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善款。”
说到这块牌匾,大家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其实他们也都已经习惯跟官府合作,只是确实最近慈善基金会花钱的地方太多,完全是依靠足球联盟这个吸金利器在维持着日常开销。
这时,樊颙急匆匆来到会议室,见大家笑得这么开心,“各位在说什么,这般开心。”
陈懋迁瞧了眼樊颙,又开始酸味泛滥,“樊老弟,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们白矾楼当初那么慷慨,要求将慈善基金会开到这白矾楼来,这匾挂在这里,不等于也是挂在你们白矾楼么。”
其余人纷纷点头,大家一块出钱,凭什么这匾你一人独占。
樊颙心中是狂喜不已,嘴上却愤怒道:“你们这是什么话,当初选址的时候,你们都不做声,如今看到官家赐匾,你们又在这里说三说四,你们好意思吗?”
“好了!”
张斐开口道:“要吵咱去酒桌上吵,今日不管怎么样,必须得好好吃老樊一顿。”
这个建议立刻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
樊颙道:“等会。招待中贵人的钱,也是我白矾楼出得呀!”
陈懋迁道:“咱们再另外给慈善基金会选个地方,这回我免费为大家找地方。”
“行行行!”
樊颙哼道:“我看你们能吃多少。”
今日必须痛饮一番,庆祝庆祝。
可是刚刚出门,那年轻的检察员周正突然来了,“张检控,许主检让你忙完这里的事,就回检察院一趟。”
张斐不禁稍稍皱眉,立刻向陈懋迁他们道了一声别,然后便与周正回检察院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便询问周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周正却是毫不知情。
这更是令张斐忐忑不安。
来到院里,此时已是正午,但是许遵、齐济、王巩皆在屋内讨论着什么,张斐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许主检,齐督察,出了什么事?”张斐是稍显忐忑地问道。
许遵直接看向齐济。
齐济立刻说道:“方才警署那边来了人,是一桩失踪案。”
张斐赶忙问道:“谁失踪了?”
肯定是一个重要人物,否则的话,不至于将他给叫回来,到底这年头失踪案也比比皆是。
齐济道:“是一个侍卫马的厢兵。”
“.?”
张斐顿时冒出一头问号,虽然这人命关天,不是小事,但但你们也不是死人,这种事你们也等着我来拿主意,是嫌我累不死么?
齐济又继续解释道:“报案的是这位厢兵的弟弟,他前几天上警署报的案,表示他哥哥是被皇城司给抓了。”
“皇城司?”
张斐稍稍皱了下眉头。
齐济点点头道:“警署在得知此消息,亦不敢怠慢,但也不敢声张,害怕引发误会,你也知道最近这世道不太平,于是派人在暗中调查,结果有证人看到那厢兵就是被皇城司的人给带走了,可能是因为一句话。”
张斐道:“什么话?”
齐济道:“据说在案发当晚,那厢兵与自己的好友在一个酒馆喝酒,这酒兴上来,便说到前些时候那场官司,这言语之间,可能有冒犯圣上,反正就是说不应该在河北大兴徭役,害死不少百姓和厢兵。”
张斐听得是眉头紧锁。
王巩道:“其实皇城司对于三衙一直都有着密切的监视,这并不奇怪。但现在问题是,我们公检法该不该介入?
说实在的,咱们公检法成立这么久,还未有跟皇城司打过交道,也不知道此类事,是否归我们管。”
其实打过很多回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张斐问道:“你们可知道,如这种事,皇城司以往是怎么运作的?”
许遵突然开口解释道:“在真宗皇帝的那道敕令后,普通差役是不具备审讯权,直到皇家警察出现,才重新获取审讯权,但是皇城司是非常特殊,他们具有审讯权的,但不具备判决权,一般是经过他们审讯之后,然后交给开封府或者大理寺,进行判决。”
齐济补充道:“除非涉及到朝廷重臣,或者皇亲国戚,否则的话,由皇城司递交的案子,开封府、大理寺一般都是直接批。甚至外面有传言,皇城司还曾有过私设刑狱。”
许多电视里面,将皇城司描绘的跟锦衣卫一样,但其实二者完全不在一个次元上,不管人数,还是权力,都不是一回事,没得比。
虽然他们都有特务属性,但是皇城司存在感是极低的,而锦衣卫是具有真正意义上的司法权,是非常非常牛逼的存在,这哪怕是在封建王朝,都是极其罕见的,封建社会也是有完善的司法体制,但如果特务机构具有判决权,那国家的整个司法机构必定会遭到不可逆转的破坏。
所以明朝后来只能是以毒攻毒,搞什么东厂、西厂去制衡锦衣卫。
张斐问道:“现在知道此案的人有多少?”
齐济道:“目前我们也不清楚。”
许遵突然言道:“朝中诸多大臣一直对于皇城司的一些行为感到非常不满,如司马学士、文公都曾几番上奏弹劾皇城司。”
这番话就是暗示张斐,这事要想平息,得讲究技巧的,一旦传出去,朝中许多大臣可能又会借机生事。
张斐是心如明镜,又问道:“警署现在找我们目的何在?”
齐济道:“现在所有证供,都指向皇城司,警署方面一来也不知道,这种事,他们能不能管,二来,他们希望得到皇庭的指令,亦或者检察院与他们一块去调查。”
张斐越听越头疼,这是打开了潘多拉盒么,是一桩接一桩,左思右想,“咱们还是照规矩办事,既然有人报案,同时皇城司并没有给出通告,我们首要确定一点,就是人是不是在皇城司。
如果人果真在皇城司,那么是否介入此案,咱们再看情形,到底皇城司是具备审讯权的。”
齐济问道:“那咱们怎么回警署?”
张斐思索半响,“警署也别太怂了,先让他们派个机灵点的去问问。”
齐济点点头,“那我立刻派人去通知警署。”
这齐济、王巩走后,许遵便是露出愁容道:“这事要是传出去,肯定又会有人借此闹事啊。”
张斐往外面瞟了一眼,“其实我也想瞒,但是警署里面有不少内鬼,我们无法确保,警署方面没有透露风声出去,如果已经透露出去,我们再隐瞒,那反倒会被人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