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心安又开始了苦读的生涯。
……
到了正乾七年,一支船队远航而来,出海时十余艘船,六十多个船员。
但最后回来的只有六艘,人手却多了百余人。
这是江南徐家的远行成果,他们去了海洋与陆地的另一头,先在欧洲的海湾与远征的唐军会合,并且还渡过了大海,去了另一片大陆。
他们带来了许多的作物种子。
张士贵也坐着海船回到了中原。
正乾六年的冬天,张阳与李玥走在山间的小道上,熊大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夫妻俩将家里的事都交给了小慧与小武还有女儿。
赋闲之后,张阳这才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退休生活。
张阳拧开杯盖,熟练地挥了挥杯盖的水滴,而后喝下一口茶水,长出一口气,“三十七了,这个年纪退休,我还算满意。”
李玥也三十有三,她眯眼幸福地笑着,“夫君看起来一点都不老。”
握着她的手,张阳又道:“只是我们一直在一起,没觉得自己老了,你看看我的手还有这么多的老茧。”
李玥将夫君的鬓发重新扎起来,又道:“是呀,你的手总是有这么多老茧。”
张阳道:“你的手还是冰凉的,从来没变过。”
“你这是人还未老,心已老了。”
“我在大唐度过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感觉好漫长,好漫长。”
李玥笑着点头,她抬首道:“是啊,我又活了好多年好多年呀。”
“县侯!县侯!”
孩子的喊叫声在山林间,这孩子快步跑来,递上书信开心道:“县侯,大唐的远航船队回来了。”
张阳点头道:“是吗?”
李玥给了这个孩子一颗糖果。
糖果是夫君做出来的新吃食,只不过这种糖没有果味,入口有淡淡的咸味,在口中含得久了便会是甜味。
也不知道夫君为什么要将没有果味的糖,叫作糖果。
她挽着手臂,低声道:“书信中写了什么?”
张阳笑道:“他们回来了,带来了许多的作物的种子,我们大唐终于要有花生,辣椒和土豆了。”
“那都是什么?”
“来年开春就能送来。”
李玥明媚一笑,“那一定是好事。”
张阳继续道:“这一次远航损失的人手很多,十六艘船只出海,折损的船只就有十艘,损失四十余人,远航四年才回来,这般巨大的亏损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想出海了。”
闻言,李玥低声道:“总会有人要出海的,你常说的,这个世界很大。”
张阳叹道:“是呀,世界很大,大唐开了这个头,前赴后继,人们的探索之心不会断,开拓是我们唐人的精神,一定还会有人再出海的。”
夫妻俩默不作声地继续走着,熊大时而走在两位主人的前面,时而落后两位主人几步。
这头熊上了年纪之后,比家里其他的熊更黏人,总是会在主人左右。
就连张清清,它也是爱答不理的。
秋儿快步跑来,“爹!娘!二哥说要出征塞外,要去北方。”
张阳的脸迅速板了起来,怒喝道:“你告诉他张心安!小子要是胆敢踏出骊山一步,老夫打断他的腿!”
“喏!孩儿这就去传话。”
这一年,房相过世了,他的名字会一直留在骊山的学术院。
时光到了正乾十年,张清清已经成了骊山的掌事人,十九岁的她已可以号令关中了。
秋夜的宫中,皇帝李承乾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这一次咳出了血。
宫中慌乱,卢照邻已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躬身道:“陛下,您需要静养。”
李承乾喉口发甜,咽下了血腥味,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理政了,便叮嘱道:“传朕旨意,命太子李象监理国事,内阁许敬宗,岑文本,褚遂良辅政。”
夜风吹到了骊山,李世民须发皆白,他沉声道:“终究是承乾他自己拖累了自己。”
长孙皇后低声道:“这孩子呀,总是这样。”
李承乾离开了皇宫,但他没有去骊山养病,而是去了高陵县。
骊山派了一队医疗团队去给李承乾看病。
这位皇帝的病情总算是有所缓解了,他手里握着一个东西,这是农民从地里挖出来的。
于志宁道:“陛下,这是土豆,这是大唐的祥瑞。”
李承乾笑道:“真好,朕还想去泰山封禅呢。”
于志宁低声道:“陛下,您这是何必呢?”
李承乾坐在轮椅上苦笑,“朕没有辜负他们,也没有辜负父皇,张阳,还有他们……”
于志宁躬身行礼,大声道:“陛下从始至终没有辜负任何人。”
李承乾笑了,这一回笑得很开心。
太子监理国事的第二年,许敬宗便扶着太子李象登基了,这是大唐的第四位皇帝,也是这天下的第三位天可汗。
十九岁登基的李象站在新建的太极殿前,命人宣读着旨意。
大唐经历了匆忙的武德一朝,经历了波澜起伏的贞观一朝,经历了正乾一朝的肃清。
这一次大唐的年号上元。
李象自小是个懂事的孩子,朝野上下都喜欢这个孩子。
登基后的第三天,李象来到甘露殿,这是宫里少有没有重修过的殿宇,走入这处殿宇。
李象皱眉在这里翻找着。
一众内侍等在殿外,也不知道陛下在做什么。
终于,李象在角落找到了一个盒子,他先是抚去盒子上的灰尘,缓缓打开,入眼的是一张张的纸。
纸张很旧,看来年份很久。
他缓缓打开其中一张,贞观十一年,修河西走廊嘉峪关,天可汗皇帝向骊山借六十万贯,赋税偿还……
贞观九年,天可汗皇帝为买下高昌,抵押骊山行宫,欠骊山三千万万贯。
贞观十七年,为买下南诏,欠骊山两千六百万万……
贞观十三年,买骊山棉服用于军中中原各卫府,欠骊山三百万贯……
……
看着这一张张的借条,李象面色惨白,这个十九岁的皇帝忽然大喊着,“我不当这皇帝了,我不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