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就是属官,像典史就是属官,一般主管巡捕事,像有些穷县不设县丞主簿,就会让典史兼掌这些事物,属于一个可高可低的职务,通常排在县里的老四。
以上的这些官员,均由吏部铨选、皇帝签批任命,属于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
属官之下,往往还有官员中的最底层——也就是所谓的杂职官,比如巡检、驿丞、闸官、税课司大使、河泊所所官都属于这一行列,他们都属于不入流品级的官员,通常六年为一任,任满进行考核,如果考核优异者就可以由地方督抚出考保荐,等到了升到了知县一级后,才会再行送部,属于不再中枢管理体系的官员。
以上这些人便构成了一个县里的官员阶层,但是光靠他们去管理一个人口几万人的大县,很显然不现实,于是在官员之外就出现了一个叫做‘吏员’的阶层,其中像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快壮皂三班,传统意义上的三班六房就由隶役和胥吏充之。
千万不要小看这三班六房,实际上老百姓大部分时候所能接触到的官吏就是这些人。
像吏户礼兵刑工六房,源于中枢六部,职能上也颇为相似,但是一个县里通常不止传统意义的六房,还包括承发房、架阁库,有些地方单独设粮房、税房或仓房、库房,还有些地方审讯案件会设立供招房等等,每房通常分二科,事简者则一科,每科典吏一名进行负责,而这些房科直接对县令负责。
通常担任这六房典吏之人,都是地方豪强子弟,因为只有他们能办成朝廷交代下来的各种事情,如果换上一个白丁去做,根本指使不动那些大族,而这些人大多贪猾无赖,窜身于官,既无职名,又无麋给,平日里一味压榨百姓为生,因此常常被百姓们所厌弃。
除此之外,官员多有流调,不会长期在一地任职,但是典吏通常因为熟悉地方情况,一般能做到死为止,甚至还有父子相替,世代相传的情况,也就形成了所谓的胥吏世族,与地方豪强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常常狼狈为奸危害百姓,而朝廷针对这种情况,却没有根本的解决办法。
至于‘三班’,即皂班、壮班和快班,一般统指衙役,属于相对固定的组织,像皂班指的是皂隶,负责站堂、行杖、官长出行时护卫随从等,也就是常见到的那些喊“威武”的那帮人,属于衙役里比较有头有脸的人物,长期跟官长接触。
壮班,也就是所谓的民壮,负责一县里的巡逻、防护衙署安全和地方治安,有时候也会帮着抓捕人犯,跟后世的治安联防有几分相似。
快班,又可以叫做捕快,类似后世的刑警,专门负责缉捕罪犯,传唤人证和搜集证据等,属于相对比较专业的人士。
因此,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平日里打交道最多的不是所谓的知县一类官员,而是三班六房的吏役,而这些人因为不属于中央管辖范围,财政通常由地方承担,也就往往与地方豪强成为一丘之貉。
赵源深知,倘若放任这种情况发生,那么复汉军所建立的政权,其实与明清并无差别,依然与地方大族共天下,一旦喂不饱这些人,那么他们就会反过来吃小民百姓。
“改变吏治任用原则,也就是当下最为关键之事。”
赵源看了众人一眼,道:“本督决定,将在都督府三院之外,再设立财政司、外交司、农业司、工业司、商贸司、水利司、交通司、治安司、内政司、教育司以及选吏司,未来所有的科举考试统一划归教育司负责,再由选吏司负责招录官员,将来即官吏一体,秀才亦可做官。”
“可是这样一来,咱们将来的支出怕是要扩大许多,就怕支撑不足。”
四舅哥潘师徵脸上浮现一丝担忧之色。
办法好是好,但是历代都不用,不就是没钱闹得?
赵源耐心解释道:“钱不需要担忧,过去明清朝廷看似甩掉了这个包袱,可是这个包袱的成本并没有消失,而是被直接压在了百姓的身上,再加上吏员不受中央财政管理,也就逐渐成为了地方豪强的爪牙,长期以往中枢所以来的财赋反而会不断下滑。”
对于这一点,众人自然很快就想明白,历史上一个王朝最鼎盛的时候,往往就是开国的阶段,那个时候还能掌握天下绝大部分的土地和人口,而随着时间流逝,土地被地方豪强大规模占有,百姓也沦为了豪强的隐户和奴仆,朝廷不衰落才怪。
“其次,等到咱们的工商发展起来后,财赋不再依靠单一的田地和人口,还可以从工商业中获取大量的税源,到时候就能反过来支持中枢对地方的掌控能力。”
听完这番解释后,众人也就没有了其他疑虑,当即表示可以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