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台保卫乡梓何罪之有?你我战场相见,本就应该各显所能。”
赵源热情地扶起了曾逢年,让他坐下后,才轻声道:“实不相瞒,即便镇台不开口说那些,复汉军也绝不会骚扰百姓,更不会动镇台家乡的一草一木——我们从起兵开始,就一直严令军纪,任何骚扰地方欺凌百姓的人都已被严惩,复汉军容不得这样的人,我赵源也容不得这种人。”
听到这番话,曾逢年微微放下心来,他出身底层,对养育他的家乡最是感激不过,之前之所以一定要留在碣石镇担任总兵,也是希望能够照拂乡里。
除此之外,复汉军虽然起兵造反,被朝廷扣下了许多罪名,但是根据曾逢年所知,复汉军起兵之后的确从未有过伤害百姓的举动,甚至还屡屡帮助广州的贫苦百姓,在民间的名声非常好,甚至有人声称复汉军简直是‘岳家军’在世。
今日曾逢年听到赵源这番话,也对之前复汉军的印象有了初步的印证。
赵源继续道:“之所以说起这件事,也是因为我十分希望曾镇台能够真心加入我们,成为我们共同的战友,而非因为一些条件才被迫加入——若是镇台并不愿意,在下虽觉惋惜,但亦不强求。正所谓志同道合者,方为同志。”
曾逢年听到这里,顿时大为惊讶,他连忙起身拱手道:“大都督,冲着你这一番话,曾某也一定要加入咱们复汉军,曾某是底层出身的汉子,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晓太多的道理,但是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士为知己者死。”
“好,有了镇台的加入,我复汉军如虎添翼,可喜可贺!”
赵源颇为兴奋,也没有说太多的客套话,将自己的理念深入浅出地讲述了一遍,轻声道:“镇台,咱们都是华夏儿女,都是汉人,自然没有给鞑虏当一辈子狗的道理,尤其是如今面临天下格局大变之际,华夏儿女更应自我振奋,团结一致,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大都督所言极是,曾某也深以为然,这些年实在是太憋屈了。”
曾逢年也是条汉子,心思简单,没有什么城府,索性将自己的内心话也说了一遍,“大都督,令尊昔日也是绿营出身,也应该明白咱们绿营是什么东西,在朝廷的眼里,那就是一条得用锁链牢牢锁着的狗,咱虽说是一个总兵,可是朝廷用着,且防着,甚至还时不时怀疑咱们别有用心。”
赵源微微一笑,道:“在这个大清朝廷的眼里,绿营永远都是汉人,而汉人是不可信的......咱们除了造反,自己当家做主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二人聊了许久,直到陈锦耀第二次进来提醒赵源,他这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当即歉然一笑,道:“镇台,咱们相逢恨晚,有些话就留着回到广州再说好了。”
曾逢年拱手道:“大都督,属下已经不再是清廷总兵,亦不愿大都督再以‘镇台’相称,还请大都督直接唤我的名字吧。”
“你的字为‘丰亭’,且比我大上许多,那就称呼一声‘丰亭兄’,至于丰亭兄也无需称我为‘大都督’,私下无人时唤我‘秀山’便是。”
曾逢年却摇了摇头,道:“属下虽不读书,却也知礼数,绝不可乱了尊卑,还请大都督切勿使我为难。”
“好好好,丰亭兄,说起来眼下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丰亭兄帮忙。”
赵源轻声道:“咱们这一仗也算是俘获了不少绿营兄弟,或许里面有些官佐能为我所用,加入到咱们当中来,不知丰亭兄可否愿意为我去做一做说客?”
“属下自然求之不得。”
曾逢年并没有半点为难,十分高兴地接受了这项任务,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大都督,赖恩爵此人是否需要属下前往说服?”
“不用,赖恩爵现在还在跟自己闹别扭呢,谁去都不合适,等他什么时候清醒了,他会主动来见我的。”
赵源虽然之前不怎么了解曾逢年和赖恩爵的禀性,但是他却已经有了对策,对于曾逢年这种性情直爽的汉子,那就直接直来直去,真诚待人即可,他愿意投诚,那就一定会效死命。反倒是赖恩爵这种表面看上去勇猛无畏,大公无私,但实际上内心怯懦,专门考虑个人利益之辈,就绝不能惯着他的脾气。
当然,赖恩爵也不是没有自身的弱点,至少大鹏所城和赖氏家族就是他的软肋。只要朝着这个方向下手,想必赖恩爵屈服也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