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近日忧心国事,臣妾亦为此担心不已,曹魏势大,欲破敌还需谨慎行事,臣妾只怨身为女儿,不能随陛下出征,只能每日于宫中祈祷,愿敌军早退,陛下安康。”张皇后纤细的声音缓缓而来,叫刘永颇有一种拥抱她的冲动。
其实,两个人此时都是心知肚明,却固执着谁也不肯将真相说出,彼此猜测着对方内心所想。
“请陛下和娘娘千岁入座。”端儿站在桌子旁边,已经将酒樽斟满,说道。
二人落座。
也许是张皇后特意叮嘱过御膳房的师傅,这里的酒菜被分成了两种,颜色十分新鲜,清香馥郁。
“此酒乃是前些年属地汉中送来的贡品,臣妾一直没舍得喝,今日方要端儿启封,只为能够与陛下尽欢。”张皇后把酒樽端起来,故意凑到小巧的鼻翼前面闻了闻。
铜制的酒樽上面雕刻着刘禅的年号,微微凸起的部分显得格外醒目。
“朕为敌军之事头痛不已,难得这般清闲,今日索性就与爱妃一醉方休。”看着张皇后分外动人的笑靥,刘永的内心也有些躁动起来,端起酒樽说道。
张皇后看着刘永的手。
不知道是端儿故意的,还是大意所致,端儿将二人的椅子放在了桌子的两端,这也就是说两个人的中间隔着桌子,于对视之中,尽可以用目光交流一切。
“陛下稍候在饮。”
就在刘永的酒樽即将碰到嘴唇的时候,张皇后忽然叫住他。
站在她身后的端儿似乎略略一惊。
“陛下往日从不会这般急切,需要奴婢歌舞一番助兴,莫非陛下今日无意于此吗?”张皇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很快说道,然后,不等刘永说什么,回头吩咐端儿道,“去,要晴儿等人准备一下,以助陛下酒兴。”
端儿迟疑了一下。
张皇后放下酒樽,一根白皙而纤细的玉指在刘永的手背上轻轻一弹。
刘永于是将酒樽也放到了桌子上。
端儿走了出去。
“陛下已有月余未曾来过臣妾这里,臣妾深知陛下乃是我蜀汉之保证,忧心国事,亲临阵前,臣妾不敢打扰。只是陛下今日却改变了诸多习惯,臣妾困惑不已,若能当面聆听陛下一言,以解心头之困,实乃臣妾所望。”张皇后语气不急不缓,在刘永听来却不啻于一声惊雷。
刘永知道,张皇后已经不只是对自己身份怀疑那么简单了。
刘永轻叹一口气。
“屋中并无外人,臣妾只想陛下明示一二。”张皇后进逼道。
刘永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
“先帝早年曾颠沛流离,及近暮年方始在先父等人相助之下成为一方霸主。蜀汉虽偏安一隅,其势甚微,但因道路险阻,民殷国富,且先帝广施仁政,德佩四海,更兼身边有一干股肱之臣相助,这天下三分之势方成。先帝离世后,诸葛武侯等人尚在,亦有吞天吐地之势,重兴汉室之志不敢相忘。然,武侯战死祁山,我蜀汉再无可用之人。此间乐,不思进之风骤长。此乃我蜀汉始有今日之祸之根本。朕深知无力回天,却不甘只做昏庸之徒,保我蜀汉基业,护我城中子民,乃朕之愿也。”刘永说到最后,一张脸已经凝结起一层冷霜。
张皇后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刘永。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但却又已经将事情解释的明明白白,张皇后的内心自然涌起波澜。
如果换成真正的刘禅,在此危急时刻,他做出的抉择张皇后早已经预料到了。
“臣妾明白了。”张皇后微微翕动着红唇,若有所思。
刘永的手伸向了桌子上的酒樽。
“别喝!”张皇后忽然低声叫道,一只玉手探出,打落了酒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