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对镶金黑漆鹿,和那组夔纹套匣。
董掌柜愣了一下,皱起眉毛,刚要上手摸,就被荆轲挡下。
“掌柜的,漆器易沾指印,免得影响外观,还是等东家来了再仔细看吧。”
他笑得礼貌,语气坚决,董掌柜只好作罢,起身去隔壁通传东家。
等他走后,段灵儿凑到荆轲耳边小声说道:“他们会压价,会把这东西说的不值钱,我上次来卖玉就被他们压掉四成,后来孙夫人无意说到,我才反应过来,她家丈夫跟孟皓有来往,这里的漆器也都是孙家的货。”
荆轲点点头:“嗯,知道了。”
她轻拍他一下:“你知什么知道了?我们连这东西值多少钱都不清楚,怎么跟人开价?那不都是伸着头给人宰么?况他知道我青禾轩需要钱,开价肯定不会手软,你、我们……有把握么?”
“这些事,”荆轲舒眉笑笑,“你现在才想到,不觉得太晚了么?”
段灵儿疑惑地看着他,觉得这他表情也太淡然了吧,好像……
好像是胸有成竹。
“你有把握?”灵儿欣喜道,“能卖个好价钱?”
“呵,也许吧。”
荆轲低头抿了一口水,盯着夔纹套匣若有所思。
这个东西,他曾听别人提起过。
……
隔壁房间。
孟皓正在跟一个锦衣少年谈事。
这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精巧玲珑,皮肤水嫩白皙,乍眼看去有点稚嫩。
身形纤弱,腰间配白玉,头顶铜冠镶着一颗松石。
面前一把短剑,推到了孟皓面前:“这是秦王摸过的剑,昆山赤铜,便宜卖给你,十镒。”
(一镒就是一个四两半的小金饼,两是秦两,一镒约一万八千钱)
孟皓叹了口气,端起剑端详片刻,又默默放下。
“吕姑娘,你这剑是好剑,赤铜无疑,可十镒实在是天价,顶多一镒。”
少年正是女扮男装的吕萌。
她生性跳脱,喜怒随性,此时不知又跑来出什么幺蛾子。
吕萌蹙眉道:“这可是当今秦王摸过的,难道不值十镒?”
孟皓面色犯难道:“你这……怎么说呢,剑是剑,秦王摸过归摸过,我是卖东西的,只看物件本身的价值,像什么谁用过的、谁玩过的,人们也不知道啊,这剑上又没刻字,实在难以令客人信服。”
“如此说来,”吕萌沉下脸色,“你是不信我吕家咯?”
他摆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吕家声望,一诺千金,只是……我信了你,别人不信我,我要怎么去卖这剑呢?”
“那不是我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姑娘,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
孟皓很想说,你父亲没教过你么?随即强压住这种冲动。
文信侯刚入殓没几天,这丫头不好好在家守孝,还跑出来卖什么剑。
他摇摇头,又说:“秦王摸过的剑,那可是旷世奇宝,我孟氏器行是小本生意,受不下您这宝剑,还是请姑娘去别家看看吧。”
吕萌怒声道:“怎么,连十镒都付不起么?你们白做那么多年生意了!”
孟皓皱起眉,刚要开口,董掌柜敲门进来。
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当即问道:“你可看清了?真是夔纹?四角镶铜?”
“小人看得清楚。”
孟皓点点头:“知道了,就来。”
接着朝吕萌拱手道:“吕姑娘,隔壁还有客人,恕在下失陪了。”
她皱了下眉:“什么东西比我这把剑还要紧的?”
“鎏金扣器,”孟皓严肃道,“确是要紧的东西。”
“扣器?”吕萌当即拍案:“我也要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