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好像猜到了些,但觉得荆轲这人应该不会如此较真吧。
荆轲淡然道:“上予下曰赐,尤指君予臣,公子说卫君赐婚,上予下不错,但谁是君谁是臣?”
魏鸣脱口而出道:“当然卫君是君,本公子是臣,有什么问题么?”
“那卫君是谁的君?”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清?卫君自然是卫国的君。”
荆轲轻摇一下头:“卫君只有一座君府,享一城食邑,濮阳城中的县官县吏吃的都是秦国俸禄,卫国早就名存实亡,卫君便称不得有权的君,自然也没有‘赐’这一说,卫国是秦国的属国,卫君是秦王的属臣,卫君若是僭越赐婚,你说秦国会做何想?”
卫君被夹在秦魏两国之间这么多年还能苟全,要么是真窝囊、要么是很能忍。
总之说话、做事一定是小心谨慎的,他绝对不会去挑战两国君主的权威。
所以赐婚什么的,一定是这人瞎吹牛。
“你!”魏鸣蹙眉卡壳,挠挠后脑勺:“什、什么意思?”
老实说,他没太弄得懂这套关系,跟自己想娶段灵儿有什么关系么?
荆轲冷声道:“听不懂么?”
然而魏夫人是听明白的,明明白白。
卫夫人跟她说过,前些日子秦国东郡的监御史来卫君府“关心”过自己和儿子。
母子俩虽然只是来投奔的,没有别的目的,可秦国不这么想。
卫君府周围有秦国耳目的盯梢,监视着魏国母子的一举一动,还定期向上汇报。
这一路来到段家,魏夫人确信车后有尾巴,没准现在正在院墙外面偷听这里的谈话。
若是被那些耳目听见,把荆轲这添油加醋的一番话传到秦国那边……
不知到时会有什么结果,自己跟儿子没准会被秦国的人抓起来。
魏夫人脸色不太好,又气又怯地看了一眼荆轲。
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年纪,居然就懂得这般拿捏,还真是意外。
荆轲此时没什么表情,有点心不在焉,他烦这些人了,只想回去安慰段灵儿。
“什么秦国做何——”
魏鸣还要追问,忽然被魏夫人一把拉住:“跟我回府。”
说罢转头就走,魏鸣满脸纳闷,被母亲拽得踉踉跄跄:“母亲,他那什么意思?您明白么?”
“别问!”魏夫人死死板着脸,行走如风。
出门后果然在斜对面的窄巷口瞄到一个暗中窥探的身影,心下一沉,赶紧带着魏鸣上车。
“母亲,”魏鸣钻进车厢,“那个段灵儿很好,我就要她了。”
魏夫人“嗯”了一声,朝窗外看去一眼,心神不宁:“段家夫妇答应了的,不至于为了一个养子悔婚。”
“唉……”魏鸣叹了口气,“就是不知段灵儿是不是个全的,没准已经被那人碰过了。”
魏夫人放下窗帘,翻他一眼:“你就知足吧,没身子不就行了?”
在人前彬彬有礼的魏鸣,进了车厢后懒散地瘫坐着,抖着腿,对段灵儿产生了一些肮脏的幻想。
“啧,”魏夫人踢他一脚,“坐没坐相。”
魏鸣不为所动,自顾自说道:“那个养子身形高大,没准是个会武的,他若是用强,段灵儿怎么能抵抗得了?貌美如斯,两人朝夕相处,他怎么能把持得住?段灵儿一定不是全的,罢了罢了,看在她美,我就忍了这个亏。”
“少说点,”魏夫人把窗帘遮严实,“祸从口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