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仵作看到此情此景,问道“现在还是否需要检验?”。
“不用了。”
“现在情形已经很明朗了,沐老爷子,不用我再多提了吧。”
陈俊道:“据我检验,令郎死于勒死,然后被凶手伪装成上吊自杀,真正的死亡时间在三日前巳时,而那个时候我在钱塘郊外,正和几位书院同学郊游。
我没有作案时间,如若不信可以去书院中查证。”
抱着女孩的女子哭道:“那谁害了我夫君,凶手是谁?”
陈俊轻轻一笑,看着侧方的三人,“曹昂,柳乘风,赵潜阳三位同窗,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三日前巳时,就说说各自在哪里吧。”
感觉现场所有目光投来,曹昂局促不安,柳乘风面露难色,赵潜阳泰然自若。
赵潜阳首先道:“三日前我有事回乡,那时候在路上。”
陈俊问:“有无人看见?”
“我向书院报备过,证人的话,我虽是一人独行,但沿路购买过胭脂,那家胭脂店铺老板能替我作证,晚上我归家时有亲属乡民替我作证。”
“可以,乘风兄呢?”
柳乘风深吸口气,“真的要说吗?”
“对。”
“好吧,我那时在红楼春,哪里的头牌清倌人苏媚儿姑娘能替我作证。”
陈俊调侃道:“乘风兄好雅兴,好风流。”
周遭众人目光看过去,不少顿感失望。柳家家世比沐家都要好上许多,其大伯现在京城为官,柳乘风人又生的俊美,面如冠玉,若没有妓|院的习惯,当真是绝佳女婿人选。
“少年慕色而艾,我未婚娶,和那里的姑娘弹弹琴有何不可?”柳乘风反问道。
“当然可以,曹昂兄呢?”
“三日前钱塘县东听闻有名伶唱戏,我去看戏去了?”
“看到戏了吗?有谁看到了你?”
“那天我刚出门,走了四里路天就下去大雨,然后我就折返回了书院,应该有人看到了我了。”
曹昂声线颤抖,面色苍白,“人不是我杀的,我是发现者,那天应该有书院弟子看见我回来,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陈俊漠然道:“如果没有呢?”
唰!
曹昂的脸色更白了。
“我——没——杀——人!”
曹昂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人不是我杀的,我和沐阳为同窗好友怎么会杀他?”
“我当然知道人不是你杀得。”
“嗯?”
“你相信我?”
曹昂眼中爆射出名为希望的目光。
若说刚才他对陈俊还有愤恨的话,那现在只有感激了。尤其是那么多目光投在他身上,愤怒,质疑,宛若看凶犯一般。
“那你为什么怀疑我?”
“我只是觉得,你从愤怒,到蒙圈,到无助,最后到感激的表情特别好玩。”
陈俊摩挲下巴,看着他:“如果我解脱了你身上的怀疑,你会不会跪下来感谢我。”
法海看了陈俊一眼:“....”
“我!”
刚刚还有感激的曹昂,现在就直接想一拳揍过去,但还是忍住了,挤出一丝笑意,“若许兄洗清我身上的嫌疑,另有厚礼相送。”
“请许施主开始你的推演吧。”
法海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什么曹昂施主就没有嫌疑呢?”
“很简单,如果他想要杀沐阳的话,用不着这么麻烦,多此一举罢了。”
陈俊看着面前的三人,“真正的凶手,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柳乘风兄台,你才是杀人真凶!”
“我?”
柳乘风斜视陈俊,骤然打开纸扇扇风,“许仙兄在说笑吗,我怎么会杀沐阳兄?”
“叫你回答问题就回答问题,现在还是春寒料峭时分,你很热吗,扇风。”
陈俊道:“还是我可以认为你在心虚,作掩饰呢?”
不仅仅是现场所有沐府亲属家眷,还有法海,与青城山外的白素贞与青蛇,听到陈俊的推断,都是齐齐一惊。
“凶手怎么会是柳乘风?我原来猜测可能是那个曹昂。”
小青惊疑不定,“怎么会是他,柳乘风不是自曝其短,在青楼睡觉去了吗?”
白素贞沉思道:“我曾怀疑过柳乘风与赵潜阳两人,但我认为后者可疑性较大,可能是许仙拿到了证据吧。”
“怎么会是柳乘风?”
灵堂上,一片喧哗。
“怎么可能是他,以他的家世与品性应该不会做出这中自毁前程的事情。”
法海也想不通,“许施主你确定没开玩笑?”
“大和尚,你认为我很喜欢开玩笑吗?”
陈俊突然转过头,看着沐阳妻子沐徐氏,“我问夫人一个隐私的问题,事关案件真凶,请夫人如实回答我。”
“好。”女子点头答应。
“请问你和沐公子多久没行房事了?”
“这...”
沐徐氏身体猛地变得局促,面色难堪。陈俊俊也不愿让女子名节受损,“那我换个问题,沐公子是否蓄养过**。”
**癖好,龙阳之好在古代屡见不鲜,在上流权贵阶层并不是一件丑事,反而标榜风流。
沐徐氏虽有些难堪,倒比先前更好回答了,得到沐阳父母点头后道:“确实有此事,不知公子如何得知?”
“在书院中有所耳闻。”
陈俊简单带过,目光看着柳乘风,“柳兄应该也有龙阳之好,分桃断袖之癖吧。”
柳乘风握紧手里的纸扇,沉默不语。
“你身上有一股香味,与死者沐阳身上那股香味一模一样,应该是用了同样的香膏。”
“这又能说明什么?”柳乘风冷目扫视道。
“还要死撑着吗?”
“大和尚记不记得,我们在书院看到了哪两块脚印。”
陈俊脸上浮现笑意,“柳兄请抬起脚吧,给大家看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鞋印带云纹。”
柳乘风没抬起脚:“我鞋子是有云纹,但有云纹就证明那房梁上的鞋印是我的了吗?”
几乎许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凶手竟真的绝大可能是柳乘风。
柳乘风面无表情:“我那时候在红楼春,哪里的头牌清倌人苏媚儿姑娘能替我作证。”
“做个屁证。”
“你有年纪二十,有龙阳之好,至今未娶,故作流连于勾栏青楼中,但只要查查你每接触过得女子,就知道你有没有碰过她们。”
“事发突然,你根本没有想到我会来,也没想到我会把仵作叫过来。”
“现在仵作忽然暴毙,肯定有人通知要挟过他,若无意外,在我对沐公子尸体勘验时,你肯定出去一趟。”
“所以你不怕仵作会说出去,也敢信誓旦旦说出那个清倌人苏媚儿姑娘。”
柳乘风表情骤然变得极为难看。
而身边曹昂,赵潜阳都猛地一惊,“柳兄看,刚才你说如厕,原来是吩咐人去了!”
“一派胡言!”
柳乘风吼道:“书院每一间房子都有专属钥匙,如果我要从曹昂的房间进入沐阳的房间,我怎么能拿到曹昂的钥匙?”
“曹昂,现在你看看你的钥匙是不是在你身上?”
曹昂微微一愣,摸着腰际点点头,对陈俊道:“他说的没错,那天钥匙一直在我身上,别人很难有机会从我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钥匙的。
而沐阳房间是在内部反锁的,他不可能从他房间进去。
难道他会穿墙术?”
“想要做到这个不难。”
陈俊道:“不需要在钥匙上下功夫,在锁上玩花样同样可以达到目的。”
“锁?”
“对,多用上一把锁,掉包就行。”
陈俊说:“人们往往知道钥匙可以开锁,所以非常警惕会不会丢失钥匙,但锁丢了呢?”
“书院的门锁统一放在门外,很容易不知不觉间丢失。
曹昂你那天想要去看戏,但你有没有想过那时候你门上的锁已经被换了。
待你出门后,把门锁上,那其实是另一把锁,只不过样式相同,你未能留意罢了。”
“在那个时间,你走后,柳乘风拿着钥匙开锁,进入你的房间,从房梁上上跃下将沐阳轻易杀死,然后出来后,只要你原来的那把锁给换回去,你就会认为没有人经过你的房间。”
“对!”
曹昂瞪大眼睛,“我记起来了,柳乘风是你叫我去看戏的,而且我们三人当初约定晨起读书,也是你提议的。”
“操!”
“你把老子当傻子耍啊,如果计划出了问题,还想让我替你背锅,你算盘打的可真响亮。”
一直被书院教导克己复礼的曹昂忍不住大怒,像是怒吼的公牛般,箭步冲上去就要揍柳乘风,却被后者轻轻闪过。
“柳乘风,还敢说你不会武功。”
陈俊笑了笑,“想要跃上一丈高的房梁,没有武功基础,想带楼梯基本是行不通的,你看你又暴露了一点。”
“许仙!”
柳乘风脚步一踏,扇子就快要戳在陈俊的胸膛上,却见眼前的身影骤然消失。
顷刻,人影出现在沐府大门外。
“法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