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江鸿被从青石板上踢开,他怀抱小小的玉印,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他惊起一山飞鸟。
在他身后,青石板下和白石板下的两个声音悄悄说起话来,白石板下的海王说道:“你将那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传承给他,不怕他将来怨恨你吗?”
“不怕,他的福分已经散尽,剩下的福分他也带不走,这块印在我这里千年,我也没有参出个所以然来,不妨给他,让他去和那些老怪物们周旋周旋。”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坏!”
“或许比你预料的还要好!”
二人各自沉默。
“你为何不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份?”海王疑惑道。
“他本身就牵连深重,人神邪三家因果都沾上了,如今又身聚佛道魔三家的因果,他的福分应当已经全消光了,为了保险,我与他的十三株灵根留下了一环,以后,他的破绽就交给你了。”
海王沉默片刻,最后说道:“你更坏了!”
“不,我更好了!”
又过了片刻,山主说道:“你该去降雨了!”
“你愈发的坏了!”
……
江临村村口有一口井,井水幽深得不能见底,井的边上有一棵柳树,有三丈之高。
千年以来,井水从未断绝过,也从未结过冰,纵然孤山被大雪封住,井水照样流得欢快。井边的大柳树蓬松着枝条,千年来一直丝绦垂垂,偶尔飞飞柳絮,也是有一年没一年。
相传,这棵柳树的柳絮,能够祛除百病,能够消灾赐福。
当然,这只是村民们的猜测,村里面的人没有生过病,灾祸在十二年前从来没有,十二年后又不断,所谓祛除百病,消灾赐福,也没人见到过影子。
唯一似乎有过效果的发生在朱家三婶身上,她被鸟啄坏了眼睛了之后,用过柳絮泡水擦眼睛,从那以后就她的眼睛就慢慢恢复,逐渐看得见东西了。
但这也就仅此一例。
虽然如此,朱家三婶却很感激这棵柳树,把它奉为恩人。一有不顺就来到柳树下呆坐着,期待能够得到柳树的赐福。
喜欢在柳树下的不仅朱家三婶一个,江家二胖在朱家三婶的眼睛好了之后,也喜欢有事没事到这棵柳下来。不过他没病没灾的,很受朱家三婶的怨怼,认为江二胖分了她的福分。
……
岳江鸿六天没有回村,村里面的人都很忙碌。
最忙的当属江家大伯,他又开始打起了岳江鸿家老屋的主意,拖着两袋刚收的新麦子,到岳仲家,说是要换回老土屋。
开始时岳仲并不同意,江伯好说歹说,加了两只大白鹅,并承诺如果再闹鬼,江伯不得再讨要麦子和大白鹅,岳仲这才同意。
房子到手,江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些老旧的符纸,念着一些奇怪的话语。由于上次闹鬼的事,江伯家这次没有立即入住,而是把符纸贴在房子的四周,大门,还有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江家大伯,林家二叔也带着一袋新麦子,来寻岳仲,点名要换老土屋后面的后“庭”树。
岳仲也是百般不乐意,最后在林家二叔加一口铁锅的条件,同时和江伯的承诺一样,岳仲才勉为其难答应。
而后,林家二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日夜不停地在老土屋后面砍树。老土屋的后“庭”树有三棵,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遮了半个老土屋的屋顶,中间一棵上面,住着一个鸟窝。
不知是树太坚硬,还是斧子太锈,太钝,林家二叔日夜不停,砍了三天三夜,也没有砍倒一棵树。
朱家也没有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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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朱姓三家人拿着在老土屋中得到的瓦罐,在村口的井中取水,日夜不停地往家中的一口大缸搬水。只是村口的井水不见少分毫,自己家的大缸也不见满。
朱姓三家人都很开心。
最闲的当属岳仲两口子,就是和江家还有林家做了两笔生意,平时该下地干活还是下地干活。
五日的时间岳仲家里的麦子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其余家的还原封不动地在麦田里面摇摆。夜晚时分,岳仲和媳妇儿都笑得合不拢嘴。
第八日的时候,岳仲家的麦子已经收完。岳江鸿终于走出丛林,天空的风云忽然开始汇聚,眼看又要落雨。
岳江一百五十里路程,岳江鸿全力奔走,而且又都是下坡,本来也就一日半就能回到村里,但是因为没有人领着他,这他绕了不少弯路,足足晚了一日半回到村里。
村里人齐齐怔然,不可思议地看着天空,忽然,江家大伯,林家二叔都齐齐骂骂咧咧的。江家大伯把老土屋上的符纸摘下,免得被大雨淋湿了。而林家二叔则是收起锈得缺了角的斧头,一路见着树就砍,时不时指天骂地。
朱姓三家很高兴,自己家的大水缸虽然没有见涨,却也没有见落,然而他们没有高兴的太久,大水缸里的水倒着飞回村口的水井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仿佛一座水桥。朱家人一样和另外两家的人一样骂骂咧咧。
只有岳仲两口子十分开心,岳仲媳妇跳到岳仲身上道,像狗啃骨头一样啃着岳仲的脸道:“老二,你真厉害,我们家发了!”
“那是,我说过跟着我你这辈子都不会吃亏!”岳仲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岳江鸿走进江临村的时候,天上的雨也准时落了下来。
雨水打在他的小短衣上,他没有避雨,短衣很快就湿透了,他缓缓走在去往岳老太爷家的路上。
岳老太爷拄着拐杖,淋在雨中,雨水把老人的眼睛打的迷离,老人没有避雨,是在等着什么。转角处的朱家看着淋在雨中的岳老太爷,没有丝毫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