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闲聊几句后,袁基也不管张易是袁术带来的,直接拉着张易进了府门。
他是司空安国候袁逢嫡长子,注定要继承爵位的,张易上袁府,他愿意接待张易,根本不需要袁术同意,袁术当然也不会离开,直接跟着一起进去。
袁基喜文,交好的都是文章出众的儒生,那些家族纨绔才会让袁术去接待,袁术也相当享受那种聚会,努力想把自己的才干表现出来。
袁术是嫡次子,身份很尴尬,混吃等死,当然没有问题,要想恩泽子孙,却需要自己努力,现在是虎贲都尉,仅仅六百石,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
进了大堂坐下,袁基首先聊起的就是张纮:“张子纲连升五级,可喜可贺,都是托天和举荐之力啊。”他直接用字称呼张竑,表明他和张竑很熟。
张易见他试探自己和张竑关系,也不隐瞒,实话实说:“我见过他写的屯田之策,非常有见地,平东军征讨山越,已推进到豫章,会稽山里留下一片白地,正需要他这种大才去统筹屯田,才冒昧举荐。”
“从卫尉丞再迁会稽郡守,易如反掌,天和勿虑。”
随后,两人就聊起经史子集。
张易读书时下过苦功夫,看的都是经过两千年学者反复淬炼过的文章,因此见解很新颖,却不脱儒家框架,让袁基相见恨晚。张易拿这招都能把大儒荀爽折服,对付袁基一点压力没有,完全在射程之内。
晚饭后,又一直聊到夜深,张易才告辞,期间袁术一直陪坐,不插嘴,也没有表现不耐烦,只是在张易坚决不肯留宿袁家时,才上前引导:“我送天和回府。”
“公路明日还得值守,万不敢麻烦公路,我有马匹,不肖一刻就能到家。”张易连忙推辞,袁术也不再坚持。
洛京城治安不能算好,却并没有宵禁,午夜时分,街上车马依然不少,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闲逛,因为两侧都是民房,张易和张文两人也不疾驰,乘马缓步回家。
却说,送走张易,袁基和袁术立刻来到后堂,袁逢和袁隗都在这里坐着,袁绍在边上伺候。
见到兄弟二人进来,袁隗就问:“怎么样?”
袁术立刻说:“书呆子。上次没多说话,摸不清他底细,今天兄长和他谈到经史,立刻原形毕露,夸夸其谈,嘘枯吹生,不知收敛。”
“看来还真是纸上谈兵之辈。”袁隗捻着胡须,点点头说。
他们得到风声,说《弟子规》是张易启蒙所用,作者另有其人,张易到底有没有这么厉害,他们想试探一下,特意设计出这场巧遇,让袁基来试探张易。
对袁术的武断,袁逢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袁基,要看袁基如何判断。
袁基想了一下才说:“虽好清淡,却是高论,主要观点是美者不蔽其丑,恶者不忘其好,用他自己的话说,要客观看待。”
袁逢立刻说:“这是兵家思维,看问题很全面,不会被表现现象迷惑,这就是他们说的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留地张氏兵书传家四百年,兵家思维已经刻在子孙骨子里,兵无常形,因此他们也没有坚定立场,有利有用和各种弱点,才是他们注意点,这种人很厉害,以后基儿可以和他多交往,术儿要敬而远之。”
袁术立刻低头应诺,刚才他就插不上话,并不觉得和张易结交,有什么好处。
“没有坚定立场,不就是摇摆不定的小人之行径吗?他们就不在乎名声吗?”袁绍在边上忍不住问了一句。
袁术立刻说他:“兵家无所不用其极,诡计多端,哪个不是杀人如麻?他们会在乎名声?”
“不注意名声的人,注定都不长远。”袁绍知道这个弟弟不爽自己养望,夺了他风头。
“这个倒是真的,自古兵家有几个得善终的?”袁隗也在边上说。
袁逢对张氏了解最多,还是比较推崇的:“留候就是兵家中的异类,因为他懂进退。张氏两代就被夺爵,然后安心在家耕读,四百年下来,并没有从世家中湮灭,只要有大事发生,就会有人出山,不叙功劳,事后也不在朝堂站班。”
“为什么?马上取功名,得来的心安理得。”
“因为他们是帅,介于文武之间,要么为群臣不容,要么为上面不容。”
袁隗问袁逢:“张易这次出山,代表什么预兆吗?”他最最圆滑,如果能看清征兆,就能避免站错队伍。